炕桌上早已放着她准备好的酒菜,她又走到炕边坐下,开始打扮起来,望着镜中的自已,她心里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幸福。
“哥哥十八走了个甘州,领回个婆姨叫秀秀……”
院子里,江浔的歌声唱得野蛮而霸气,巩俐心里一动,这一段是两人冲突的戏,是戏眼,也难演,可以试试?
试试?
江浔思索着,排戏,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两人现在处在一处闲窑里,外面飘着雪花,炕上摆着雪花膏,噢,可能不是中国的化妆品,窑里一股香味。
“我再把高景文老师喊来,让他指导一下。”江浔说着匆匆而出,又顶风冒雪跟高老师匆匆而回。
试试这段戏?
高景文虽然跟这出话剧没关系,可是八五班是他的学生,导演是他的院长,他对这出剧还是了解的。
作为班主任,他更了解的是巩俐。
《红高粱》现在风头正盛,女主角“九儿”,全中国人谁不知道?
这出剧,西影厂推荐到柏林国际电影节,一时间,轰动柏林,正式打开了中国电影走向国际的大门。
江浔呢,只是师弟,只演过一部电视剧里的配角,一部话剧里的b角。
电视剧还没有播出,也不知演成什么样子,至于话剧里的大少爷,听说只是京剧唱得好!
院长说,江浔是中戏十年一遇的好苗子,那今天正好可以让九儿跟他过过招,他这个老师也看看,这个中戏十年一遇的苗子,到底能不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这一场,开始就是李福林木讷地唱着小调,扛着农具回来了。
陈青女先是惊恐地躲到一旁,接着试探地叫着福林。
她试图让李福林洗脸,李福林看见她恐惧的样子,憨傻地笑起来。
“江浔,剧本熟悉了吗?”高景文点燃一支烟递给江浔,这孩子最近烟瘾挺大。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浔拒绝了,“高老师,我不抽烟。”
哦?
“抽烟是世界上最不好的习惯,我只是在体验生活时抽烟,平时不抽。”江浔说得认真,说完,他就在院子里跑开了。
哦?
高景文牙都要倒了,一天几锅子烟,这是谁啊?还世界上最不好的习惯?这明显就是在说他这个老师嘛。
他赌气地点上香烟,抬头却看到江浔正在院子里跪步呢。
咦,他在干嘛?
巩俐也从窑里走出来,看着这个穿着老羊皮袄的小伙子在院子里跑得呼哧呼哧直喘气。
“嗯,巩姐,李福林刚上场不是刚干农活回来吗,”江浔喘着粗气,顺手扯开羊皮袄,拉开袄领子,热气立时就从年轻的身上蒸腾开来,他顺手扛起铁锨,“他得出汗,得喘气,得发热……”
对,对,对!
高景文眼睛一亮,这个小伙子,这细节扣得仔细。
真不愧是人艺的学生,人艺那句说怎么说来着,舞台上看真的!
看着江浔扛着铁锨走进窑里,嗯,小伙子现在就是刚从田地里回来的李福林。
他的一举一动,一抬腿,一伸胳膊,都是对的,甚至,连呼吸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