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好养活,是他小时候。”苏洛屿抬手比划了下,道,“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这么大,话都说不了,只知道哭,烦得很。”
阿城当即来了兴致,笑问:“那仲默是怎么将他养大的?”
他很想知道,苏洛屿这般性格的一个人,是怎么将一个婴儿拉扯大的,想必又疼爱,又烦恼,虽然鸡飞狗跳,却也烟火气十足。
而非现在宸王府这样,压抑而冷漠,陌生而疏离,完全不像是一个家。
“我怎么活,他就怎么活。”
苏洛屿的目光开始有些遥远,也不再细细品茶,而是仰头一口入喉。
“他跟我没过几年好日子,刚进私塾学念之乎者也,便随我去了北境,然后他就一直病,有一年我都以为他要死了。”
听到这里,阿城已经收了笑。
那怕苏洛屿不再往下说,他也能猜到当年有多难。
十一岁因变故离开庇佑,从锦衣玉食的世子变成荒凉北境一个普通的微末军官,孤立无援,还要照顾一个半大的孩子,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阿城不由想到那场让他压抑到窒息的梦,无边无际的荒原,旧宅中惨死的夫妇,唤自己兄长的可怜女孩,还有那个想要挽留点什么,最后却一无所有的自己。
那股绝望的无力感再次揪住阿城的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所以他真的很难想,当年十几岁的苏洛屿,要怎么度过那段北境岁月,尤其郭宣病重之时,那般滋味估计苏洛屿这辈子都不想再尝。
阿城看向苏洛屿,心里难受得不行,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
“阿城,你是在心疼我吗?”
苏洛屿伸手,托住阿城的脸,轻轻摩挲,语气无限温柔。
“都过去了,现在你们都陪在我身边,我很满足。”
阿城想要说什么,但喉头已经哽咽,便只能将脸靠紧苏洛屿的掌心。
无端的,他又想起之前那个让人窒息的梦境,只觉强烈的无力感再次揪住了自己心。
“都过去了,不用介怀,你看现在的郭宣,比谁都壮实,跟堵墙似的。”
苏洛屿耐心安慰,却不想,阿城的眼睛反而变得湿漉漉的,满是委屈。
苏洛屿知道,他这是在替自己委屈。
啪嗒一声,眼泪从阿城眼角无声滑落,落在苏洛屿的掌心。
苏洛屿只觉这滴泪滚烫,滚烫到自己的手掌仿佛就要被烫穿。
他是一个讨厌眼泪的人,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任何厌恶情绪,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下阿城的头以作安抚。
阿城愣了下,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苏洛屿。
苏洛屿以为是哄好了,对他笑了笑,想要说些别的。
但下一刻,阿城的眼泪却像是决堤了般,止不住地往外流,苏洛屿见状,有点一筹莫展,便伸手不停地抚摸阿城脑袋,不再多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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