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别人下棋一般,只看不语。
如今听沈千笑这么一问,她当即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去!可是你知道在哪儿么?”
月光下,她看到沈千笑的眼睛闪闪发亮,那双亮眼睛朝她眨巴了一下,道:“嗯,知道个方位,慢慢寻摸过去好了。”
地方其实一点也不难寻,因为每隔一会儿,那难听的箫音便会响起,仿佛是指引着人去寻一般。当然,祁暮和沈千笑都知道,箫音要指引的决不是他们。
渐渐地,他们就走入城东五里外的一片松树林。仲秋,树林里已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脚下仿佛是垫了个毯子,踩在上面柔软而无声。两人小心地收细了呼吸走进林间,但那箫声竟是不再响起。隐隐约约的,林子深处似乎有打斗声,只是不甚清晰。两人急忙往那声音处走去。
他们穿过一小片密集的松林,发现前面是一大块林间空地,月光白花花地照下来,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但是有血腥味随风弥散开来。
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前迈了几步。刚才没仔细看,现在走近了,他们才发现地上的落叶被扫得东一块西一块的,月光照射下,松叶上还沾染了大块的血迹,应该是发生过打斗,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此拼杀。
沿着血迹走过空地,祁暮和沈千笑来到了另一边的松林。祁暮一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她反应机敏,身子前倾时使出飘雪步,生生地滑了开去。但刚才脚边触到的柔软感觉又让她好奇地移了回来,透过树梢的月光碎银般地洒在她刚才站过的地方,树的阴影里有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
她蹲了下去,凑过头去。这一看却是吓得她差点跳起来,竟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她不由地叫了一声“沈千笑!”
沈千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过去一看,树下躺着个人,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又伸手到那血人鼻下一探,说到:“死了。”再仔细一看,那人脖子上被开了个大口,应是短时内失血而亡,又不象是被兵刃所伤,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倒象是被动物的爪子撕开了似的。
祁暮也就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惨状,不由得腹中一阵恶心,干呕不已。沈千笑也觉得胃不舒服,却还有力气嘲笑她:“祁暮,死人而已。行走江湖是常会碰到的,你怎么有那么大反应,跟个女人似的。”
祁暮心里说,我就是个女人好不好,是你自己要觉得我是男子的。但也懒得解释,只说:“我长这么大只看到死的鸡鸭,连只死狗都没瞧见过,不要说是死人,他还是这种死法。”
沈千笑又说:“从刚才我们听到的声音看,他们的人数至少在三人以上,他身上其他的伤也不多,应该是跟人合攻什么人的,那其余的人上哪儿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祁暮也想起她在客栈内听到的四人飞过的声音,难道,这是其中之一?
两人又往前走,很快便在十步之外发现第二具尸身,接着又在又在几步外发现第三具、第四具,都是同样的死法。祁暮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悄声问沈千笑:“这林里,是不是有野兽?”沈千笑摇头:“那喉管处不是咬痕,而是大力撕开的,如果是动物,就不会只有一处伤了。”
正说着,祁暮忽觉后背发凉,似乎有种力量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一把推开沈千笑,自己也一个翻滚避了开去。一声闷响,就在他们刚才站立处,一人跌仆在地。
祁暮回过身来,戒备地看向那人,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与此同时沈千笑也回过神来,用火折点了一根松枝,看清了面前之人。
这是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穿了一身褐色的袍子,此时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都是血迹,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此时他满脸黑气,唇角溢血,惨笑道:“苍梧派霄小,使毒在先,偷袭在后。不想归还那刀就明说,还提出比武决归属,却又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本以为已杀干净了,没想到还有两个。罢了罢了,大爷我今日算是栽了。”
祁暮道:“什么苍梧派?我们不是什么苍梧派。”那男子却是不再说话,一付力衰之态,想来刚才想偷袭没成功,已脱了力了。
一直皱眉不语的沈千笑此时忽然说:“思邪宫,血魂爪。我刚才就在想呢,什么功夫能弄出那样的伤口来。”
地上那人一听这话,倏地睁开双目:“你们什么人?”
祁暮张嘴道:“我们是看热闹的。噢,不是,是路过的。”
正文 第四章 思邪宫
作者有话要说:br》这章写得有些纠结。卡了很久。更得就慢了些。见谅见谅。
很久以后,与贺兰颢嵩相熟后,祁暮曾问他,为什么他要学那血魂爪,练的时候难道心里没障碍吗?他漫不经心地说,在江湖上讨生活就是这样,这就好比是从小学的生计,有的人学杀猪,有的人学杀人,没什么好想的,难道屠夫杀头猪还要想想残不残忍吗?那就不用讨生活了。再说,学了武功就该做好杀人的准备呐。
当时祁暮已身在玉苍山了,也经历了一些事,听他一说,也觉得有理,唯有默然。
那天晚上,祁暮和沈千笑看着已昏迷过去的那个男子,颇有些纠结:两人说好是做个旁观者的,而今眼看着死了四个,一个看上去离死也不远了,救还是不救呢,救了,应该算是入棋局了吧;不救,实在有违良心。
祁暮于是问沈千笑:“思邪宫,是正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