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点了点头,适时接过话头:“没错,我的脸上也开始长了,刚开始是长在嘴巴边上,后来蔓延到脸颊上。这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传染病,可是这病症听都没有听过……另一个室友家就在海州市,怕被我们传染就回家了。”
“我和莲莲想让兰馨也搬出去,以防万一。但是兰馨家在外地,我们和辅导员申请让她暂时住别的寝室,但辅导员不肯,说我俩这病只是巧合什么的。反正结果就是,兰馨也被传染了。”
李静叹了口气,颇为无奈:“事发之后,我们仨除了必要的上课,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还乐观地想着这病来得突然,说不定哪天也突然走了,除了丑了点,倒也不痛不痒,还能熬段时间,可是没想到,是我们太天真了……”
*
上周五晚上,方兰馨三人带好帽子和口罩,准备出发去上本周最后一次晚课。
关莲莲打开衣柜瞅了瞅,有些犹豫道:“你们说我要不要穿个外套……这几天晚上好像有点冷。”
方兰馨戴着口罩,说话声闷闷的:“今天最高31度,晚上的风也是热的,不用穿外套吧?”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冷,”李静戳了戳袖子外的胳膊,“尤其是昨天晚上,我都半夜冷醒了。”
方兰馨奇怪地看向她:“昨晚空调27度,我们平时都是这个温度呀……”
李静胡乱摇了下头:“哎呀不知道,随便了,先去上课吧,等会要迟到了。”
关莲莲想了想,还是没有拿出外套。
方兰馨坐在李静的电瓶车后座,晚风吹来,她莫名起了半手臂鸡皮疙瘩。
奇了,难道她也觉得冷?
周五的晚课是她们三人一起抢的选修课,课堂氛围轻松,比较水,像是今天晚上,课上到一半老师就开始放电影,昏昏欲睡的关莲莲打了个哈欠,抽了两张纸去上厕所。
教学楼的厕所又破又臭,关莲莲憋着气上完,洗了手后习惯性地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她拿手指拨动刘海,又理了理衣领,嘴里还哼着某Kpop流行曲,却只听声音忽地断了,关莲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愣。
她先是将刘海掀了上去,又把口罩给摘了。
顾不及直面而来的厕所味儿,关莲莲深呼吸、欣喜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镜子中的人,脸上洁净,哪里还有半点溃烂伤口?
她好了!她的脸好了!
关莲莲喜不自禁,将口罩揣到兜里,一蹦一跳地朝教室跑去,迫不及待地想和两个室友分享这个好消息:既然她的脸能好,那她们的脸也能!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关莲莲并没有想到,脸能好是好事,但好得这么快实在古怪。
教室关了灯,里边漆黑一片,巧的是影片里也是黑夜,宽敞的空间内,只有屏幕里发出的荧荧之光照亮了观影人前半张脸。
关莲莲从后门进来,悄悄坐在了最后一排,拍了拍前边两位室友的肩膀。
李静一回头瞧见她的脸,心里一惊,皱眉道:“你把口罩摘了干嘛?”
“我脸好了!可以不戴口罩了呀!”关莲莲转左脸又转右脸给她们瞧,“你们看……”
屏幕里散出的蓝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些伤口更加崎岖凹凸、幽深恐怖,李静和方兰馨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者一言难尽道:“和我们开玩笑也就算了,吓到其他同学怎么办?赶紧把口罩戴上。”
“啊?”关莲莲纳闷她们的态度,伸手要了方兰馨的小镜子一瞧,倒吸一口气,“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看见……看见我的脸都好了……”
“哪里看的?”李静嗤笑一声,“梦里啊?”
关莲莲小心地碰了碰脸,摸到密密麻麻的疙瘩,可刚刚她在厕所摸的时候,却是光滑的……
什、什么呀……
关莲莲咬了下唇,后知后觉察觉到一丝不敢深想的诡异,但她是个神经大条的,甩甩脑袋便将此事落在了不知何处,而李静和方兰馨二人习惯了关莲莲偶尔的发傻,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隔天晚上,李静在睡梦中再次被冷醒,她往下午刚换的厚被子里缩了缩,拿起枕边的手机一看,刚到十二点。
好冷……怎么样都不暖和……
李静想下去把空调的温度再调高点,或是将风速减小一些也是好的……她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却诧异地瞧见深蓝色的窗帘上映着一片橘黄色的光亮。
有人还没睡吗?
寝室里三个人都是夜猫子,平时熬到三四点都是正常的,可自从脸上长了这些奇怪玩意儿后,她们变得很容易疲惫和犯困,最近都是十一点之前就早早睡下,方兰馨还笑谈这是因祸得福,作息都规律了。
所以现在是谁还没睡啊?
李静小心地用胳膊撑起身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这么悄悄摸摸的,她掀开一点床帘,发现是她斜对边的座位上亮着小灯,关莲莲穿着睡衣坐在那儿,一声不吭的。
她的面前摆着一个立起来的化妆镜,关莲莲偶尔转动一下脑袋,似乎在很认真地端详镜中的面容。
这家伙,大半夜不睡觉的在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