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银也不答言,抬手扯落腰中丝绦,手中使劲,上衣已是飞了出去,□着上身,露出遍布刀扎剑刺各种伤痕的肌肤。
旁边战立的女子顿时红了眼,一个个跪倒在地,“老大,你身上的伤疤全都是为了我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紫儿少主子的事,就交了给我们吧……”
钱来银转头厉声喝道,“起来,大好女儿,这样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又冲阮冰如行了一礼,“请大人不要拖延,就此实刑。”
人群早已鸦雀无声,阮冰如也不由眼眶一热,这么多年来,钱来银始终还是那样铁铮铮的女子,一时回想起跟着钱来银战场之上浴血杀敌的日子,不由豪气大发:“好,今天,我阮冰如就是拼了这顶官帽,也必为钱姐姐洗雪冤屈。”便令差官擂鼓升堂。
阮冰如坐在大堂之上,问道,“棺材之中盛放何人?与你是何关系?又有什么冤屈?”
钱来银跪下禀道:“棺材之中乃是宝香园总管夏紫儿,也是小民的徒儿,昨晚因械斗被官府抓走,今天早上被人抛出天牢,却是已被虐打而亡,请大人为小民做主。”
“你可知擂响那震天鼓,按我朝刑律,若非本朝命官,必要身受钉板之刑及三刀六洞之苦?”
“小民明白。”
“如此,你且堂上等候,待我回了皇上,再来定夺。”
原来这震天鼓是开国皇上为了一位冤死的功臣所设,鼓名震天,则此鼓一响,就要上达天听,除非是国家大乱或冤情滔天,否则不可敲响这震天鼓,也因此,对敲震天鼓的人才有这样苛刻的规定,但此鼓一旦敲响,就意味着皇上才是最终的主审人。自西陵开国以来,一向政治清明,这震天鼓一响,怎不叫人心惊肉跳。
听闻震天鼓响,朝廷大小官员也个个心惊,皇上近来也很是反常,难道是有强敌来犯?一个个或骑马或做轿急冲冲朝朝堂而来。
女皇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眉宇之间有些憔悴,值事官上前宣道:“皇上有旨,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众官员面面相觑,皇上从来都勤于政务,还从没见过这般急火火的刚上朝就想走,难道震天鼓响,皇上并不知情?
正思索间,阮冰如跌跌撞撞的跑来,跪倒在大殿之上。
女皇轻轻的蹙了蹙眉。
“皇上,有人敲响震天鼓。说有天大的冤情,希望皇上亲审此案。”阮冰如边喘气边说。
“震天鼓既响,可见冤情之深重,难道我朝真的发生了什么泼天大案?到底是什么案子,你且慢慢道来。”女皇沉吟道。
阮冰如忙磕头,“启奏皇上,本案原告是钱来银,说自己徒儿宝香园总管夏紫儿天牢之中被人虐打而死,希望我皇为她主持公道。”
皇上的眼睛蓦地睁大,“你说钱来银是要替宝香园总管夏紫儿申冤?”
“正是。那夏紫儿昨晚与得意楼老板因故发生口角,伤了赵得意后被押送天牢,谁知尚未会审,今早便被扔出天牢,言道是与牢中囚徒械斗而死,钱来银不服,认为这其中有天大的冤情,所以擂响了震天鼓。”
众大臣俱是一惊,这钱来银难道是号称文武双绝金枪勾命的那个?可那赵得意可是三王女正夫娘家的独苗,那什么夏紫儿对上的可不只是一个赵得意,而是三王女的势力,三王女掌握着西南重兵,又很是护短的一个人,这天牢之中的事,可就实在不好说,但要想查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千古传奇 (二)
女皇扫视阶下群臣,“众卿家有何看法?”
群臣哑然,少顷,有一位身材肥硕的女子跨出一步,“我皇圣明,想我西陵物阜民丰、地广人强,政治清明,路不拾遗,那夏紫儿一定是好凶斗狠之徒罢了,古语云武将死于沙场,渔人死于海上,那夏紫儿多次与人械斗,有此恶果,当属正常。”说完,又微不可觉的冲一个身着绣有四翅彩凤图案的女子点了一下头。
女皇并未答言,一眼扫来,那肥硕女子突觉脚底冒出一股凉气。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众人一眼瞧去,却发现不是别人,却是官阶甚低且一向以胆小怕事而著称的京兆尹。
面对这么多的眼光,那京兆尹缩了缩头,还是硬着头皮续道,“那震天鼓既然敲响,不管有没有冤情,都不能置之一旁,毕竟,我开国女皇早有谕令‘鼓名震天,此鼓一响,任人不得偏帮’,尚书大人这样说,未免有些先入为主了。”
阮冰如阶下磕了一个头,“还是请皇上派专人审理此案。我朝律法,绝不枉纵凶犯,也绝不枉杀无辜,都说人心似铁,王法如炉,任他如何牙尖嘴硬,王法面前,必有一个是非曲直。”
女皇点了点头,“阮爱卿此言有理。如此,蔚毓凝,王子荣,两位爱卿,”
蔚毓凝与那刚才的肥硕女子赶紧跨出一步,跪倒在地。
“朕命你二人代朕前往,协同大理寺阮爱卿主审此案,务必要调查清楚明白,绝不冤枉清白之人,也绝不枉纵为非作恶之徒!”
二人磕了一个头,“为臣领旨。”
众大臣不由暗惊,皇上这是唱的那一出?谁不知道,那蔚毓凝和钱来银是过命的交情?!至于说礼部尚书王子荣那可是靠着三王女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事涉赵得意,想让她秉公断案,怕有些困难,这次的案子定要有大大的热闹可看了!
蔚毓凝三人领了圣旨,一路急急往大理寺衙而去。
大理寺外,人越聚越多,已有数百人之众,只是人数虽多,却并无吵闹之声,也更显得气氛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