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落越小,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宋府书房前的院子里,方才那一股阴霾淡了许多。
但宋甄,自李锦留下那句话后,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寒的像是一块冰。
何琳看着他半湿的肩头,转身想去为他拿一件大氅。
可脚下刚动,宋甄的声音便冷冷传来:“你要去哪。”
他背对着她,缓缓回眸。
何琳目光有些闪躲,指着一旁的厢房:“我去给公子拿件大氅。”
说完,她颔首,小跑着从厢房里抱出一件,抬手一抖,往宋甄的肩头笼过去。
却见宋甄猛然抬手,将那雪白的大氅推落在地。
他压着怒意,盯着何琳的面颊:“何琳,你跟在我身边也快有六年,我的性子你最是清楚。”
他转过身,踩着那件躺在雪地上的大氅,神情冰冷如寒霜。
“我只问你一遍。”宋甄看着她,一字一顿,“‘序’字一案,益阳方青家的火,我让你拿了他送出来的那些密信后,销毁他密室全部的信件就走,你当真照做了么?”
听着宋甄的质问,何琳垂眸,半晌,摇了摇头。
她拿走了方青四瓣花的印章。
宋甄抿嘴,又言:“梵音以命实施的‘十’字案,我让你将剩余的水银全部处理掉,你照做了么?”
何琳不语。
宋甄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胸腔一阵起伏:“‘九’字案中我让你销毁的那封,那封做药材生意的邀请函,你处理了么!”
他声音带怒,越来越大:“国子监里的‘八’案!我让你烧掉的钩吻药方,你当真去做了么!”
何琳仍旧沉默,而后跪在了宋甄的面前。
看着她的模样,宋甄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不用问都能猜到,那之后的“七”字案里,支开了牛家儿子儿媳,让他们离开京城采购蜀锦的信。
以及“五”字案中,他再三强调要打晕杨德发这件事。
眼前的何琳,通通没有做。
宋甄一股气血上涌,对着脚下的大氅一通狂踢猛踹,边踹边吼,宣泄着心中的愤怒。
他做梦都没想到,何琳竟然将最最关键的证据全部保留了下来。
看着满地的苍白,他来回踱步转了好几圈,才弯下腰,拧着眉头问她:“那些东西在哪?现在,它们,都在哪里?”
何琳抬头,瞧着他能喷出火来的双眸,抿着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宋甄咬牙切齿的深吸一口气,他转过身,冲着依然趴在院子里的那具冻僵的尸体,猛踩一脚,而后转身坐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