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们更加愧疚和痛苦了。
两鬓斑白的男人深深的弓下腰,像是道歉,像是认罪。空气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隔壁病床的老人贴心的带着孙子出门,将空间再次留给他们。
在几乎令人恐慌的寂静中,九重直也声音沙哑,“对……”
突然,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别道歉,爷爷。”九重鹰站了起来,单手按住他的肩膀,“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所以,不需要道歉。
九重直也顺着他的意思,慢慢地直起身子,却没有抬头。
“如果我——”
“没有如果。”他再次打断。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九重直也不由自主的抬起头,露出湿润而悲痛的双眼。他本以为会从孙子的眼睛里看到失望、痛苦、悲伤、勉强,但最终那些却雪融般落在一片平和而温柔的灰色雾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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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鹰又拍了拍祖父宽厚的肩膀。
“没关系。”他又说了一遍,平静而成熟,“我会去见他的。”
给足了消化情绪的时间后,九重鹰话头一转,语气轻快起来,“被灰迷了眼睛吗?快擦擦。”他抽出一张纸按在祖父的眼睛上,在挡住那双眼睛后,“真是不小心啊,爷爷。”
没等九重直也回复:“这样我就可以出院了吧?”语气期待。
九重直也:“……”
他深吸一口气,“不行。”
九重鹰:“?”
“在养好伤之前,”九重直也胡乱抹了几把脸,手放下的时候又变回了那个正直又沉稳的男人,“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
追加一句:“还有,别老欺负影山先生的孙子!”
“……我没有欺负他啊?”
……
…………
一个星期后,九重鹰终于得到可以出院的许可。他一大早起来收拾好了东西,又和同一个病房的影山一与道别,临走前不舍的呼噜呼噜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的头毛。
“哎,真可惜啊,本来还打算把你介绍给我认识的打排球的人呢。”
影山飞雄——影山一与的孙子,受他爷爷的影响,对排球狂热到痴迷的程度,每次抢了他的球都会像是小动物一样蹭到旁边目露渴望和委屈,表情可爱到让人想要继续欺负他。
这小孩更有意思的是他不怎么记仇,平常呆的要命,有时甚至能用澄澈的眼神看着九重直也,反驳:‘九重哥没有在欺负我。’
每当这个时候九重直也都会对着九重鹰露出‘人家这么乖一小孩你良心就不会痛吗’的目光。
现在也是一样。影山飞雄乖乖的让九重鹰在他的头上上下其手,“原来九重哥不是打排球的吗?”他在意的只是这个。
九重鹰嗯了一声,“我打网球打的更多。”
影山飞雄歪头,“但感觉九重哥摸着球的时候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