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洲的提醒,虽然语焉不详,但江聿梁现在能勉强理解了。
能摸到邱邱这边,这是明白的警告。
挂了电话,江聿梁对着床板下的画发呆。
忽然,她踏了进去,从十来幅堆叠的画中,挑出一副压在最下面的。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来着?
高一?高二?
画技青涩,透视一塌糊涂,颜色也用的不好。
但这是当时她第一次画原创人体,还得到了老师表扬。
几笔线条勾勒出了人的背面线条。
脊背,肩胛,修长流畅的手臂肌肉。
雨点一路流淌至指尖。
江聿梁把背景涂得昏暗,画上大雨如注,现在看看,画面上跪着的人,跟她记忆里的陈牧洲倒差不多。
……就是上衣被她手动去除了。
当时还保留了一点少女的矜持,给他留了条裤子。
江聿梁撤远了两步,靠着窗台,若有所思地想。
要不烧了算了?
本来就得罪了一位不知名人士,现在还要再加个陈牧洲。
江茗女士教育过她,雪中送炭这种事,好是好,可以都做,但如果对方真功成名就坐高位了,不一定要去邀功请赏。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种狠人心里在想什么。
可能是感谢,更可能是记恨。
思及此,江聿梁把画放回原位,从衣服兜里翻出林柏给过的名片,直接团一团扔了。
扔完江聿梁就开始在手机通讯录找人,八百年没拨的号码,还是拨了出去。
好在对方接了。
“喂,杨叔叔吗?好久不见啊,我是阿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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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叶汀晚上回来,给江聿梁带了份饭,但叫了两声人都没听见。
她放轻脚步,去江聿梁房间悄悄看了眼。
江聿梁坐在书桌前,人蹲在椅子里。
台式跟笔记本各开了不同的页面,左边是一张合影;右边是达英公司资料。
江聿梁低头拢火,点燃了一支细长的薄荷烟,烟雾袅袅升起的一瞬,模糊了眼前的画面。
她对照片上的黄友兴不感兴趣,但黄友兴身边还站了个人。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脸型方正,大众脸,其貌不扬,带着成功人士惯会放在脸上的笑意。
这张脸她到死也不会忘记。
虽然她只见过两次。
三年多前,江聿梁大学毕业时,毕业旅行提前约了她妈,两人旅行都计划好了,临行前,她爸却兴高采烈地说有时间,可以跟着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