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梁抬起手臂,胡乱抹了一把。
心里的委屈层层叠叠的漫上来。
为什么是她。
给了她那么好那么漫溢的快乐与幸福,让江聿梁认真想过,跟母亲一起过一辈子就好了——这样的日子,以最惨痛的方式刹了刹车。
她现在这么轻一个骨裂都要住院,江茗却连进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江聿梁是个十分善于利用机会的人,她很久没有发泄过情绪了,干脆趁着这档口,痛快哭了会儿。
就是可惜了,伤处没完全好,还得扶着脸哭。
幸好没人看见,江聿梁像个委屈的松鼠一样,哭了一分钟突然想起医嘱,抽抽噎噎掏出手机,设了个三分钟闹钟。
再哭两分钟。
多了影响康复。
两分钟后,江聿梁爬回床上,顺手打开了电视,随意停在一个重播新闻的频道。
她后天要去见杨国东了。
江聿梁印象中,杨国东是跟他们家来往最多新城商人之一,跟她家私交也不错。当时因为杨家女儿在佛州一所私立上学,姓梁的心一动,把她也送过去了。
如果说第一次,邱邱投资出问题,她还只是怀疑。这次她们一起回家,遇到的‘意外’就不只是意外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确确实实,有人在警告她。
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必须先把邱叶汀的问题解决了。
江聿梁也在认真考虑,搬出去住这事——
她的注意力突然歪了几秒,这新闻上一闪而过的人……
r。c跟易思的签约仪式。
最近有缘常相见那位,被镜头收录了进去。
陈牧洲。
江聿梁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
虽然只停留了两三秒,但这人真是……命太好。在苛刻的新闻镜头里,依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在这类商业场合,呈现出绝对的平静,斯文,恰到好处的冷淡与礼节。
如果不是这几天闲着无聊,江聿梁把他经手那些商业案例仔细读过,知道这个人是绝没有让步与妥协可言,以绝对悍然强势的风格席卷、碾压对手,她可能也会被镜头里的男人骗到。
即使没有研究细节,但江聿梁能从那些文字中看出来,陈牧洲的处事风格。
一个悠然站在断崖边,以险为趣的人。这种人,通常对别人、对自己,都非常舍得痛下狠手。
他的内里、外在,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江聿梁完全能想象,在陈牧洲跟易思的人握手时,微笑的瞬间,唇边的弧度轻之又轻,是一种意料之内的漠然。
所谓的合作,本身就是双方的争夺、倾轧。显然,易思输得彻底。
盯着屏幕里的他,江聿梁心里生出了一点不真实感。
油然而生的森冷。
关掉电视,她去窗边又透了会儿气,这次是忧心忡忡。
这样一个人,最近明显是在——
观察她。
出现的次数增多,是他要自己下判断。
可是为什么呢?
江聿梁从病号服口袋里摸出个棒棒糖,周宁偷偷塞给她的。
她喜欢阿尔卑斯的。尝了口,味道不太对。低头一看,阿尔卑斯山。
……真行。
她叹口气,认命地叼住,往外随意张望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