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里别的环节都能雇人管着,只有这配料腌制后只能掌在自己手里,一家子看来看去,也只有尹氏和柳氏合适,两人也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所以,也很是谨慎。
其实,腌鱼很简单,农家妇人又个个都是做家务的好手,看过尝过就能知道个大概,所以,喜清欢想要维持这生意,就得在这个味道上下功夫,所幸,她知道的腌鱼方法也多,调些配料倒也简单,如今她这作坊里的鱼干味道便有好几种了。
点好了一船的货,江洛去海边喊了杨旺等人过来挑到船上,喜清欢这才回家去取了些碎银子找李氏要了置物清单,带上了水出门,这次,她倒是没想换成男装。
到了山脚,便看到三三两两的乡亲在给自家的屋子加固,显然也是知道这天气转变,都是世代在海边住的,看天会不会变的经验自是有的,想到这些,喜清欢也算放心了,她可没那份闲功夫一家家的告诉去,现在看来,是她瞎操心了,便没有再犹豫的往海边走。
堤坝边上,柳老村长带着他的儿子还有家里的几个腿脚还俐索的长老一起在商量着什么,时不时的指着喜家的海涂田说上几句。
喜清欢从村口出去,正好与他们遇上,便上前打了个招呼:“村长爷爷。”其他人她也分不清怎么称呼,便含笑行礼作数。
“小四啊,这快起大风了,你家怎么还要出船啊?”柳老村长看到她,立即往这边走了过来,脸上甚是担忧,“这银子要赚,命更要紧啊,你可别犯糊涂。”
“村长爷爷,我就是去趟镇上,要起风了,我去准备些粮食回来,其他的都停了呢。”喜清欢忙解释,面对其他人不赞同的目光,浑不在意,她知道,他们又想拿十年前那场海难来教训她了,之前,她组建捕鱼队的时候,他们私底下便很是不满,只是她鲜少去村里转悠,才没有当面听到什么,所知道的也都是喜冰欢听来的,作坊里人多,又大多是妇人,各种消息便也多。
“你都知道了?”柳老村长这才有了丝笑意。
“是呢,一早阿元爷爷就让杏儿姐姐来告诉我了,这会儿家里都开始准备了。”喜清欢点点头,“村长爷爷,您忙,我先走了,晚些还得赶回来。”
“千万当心些,虽说这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风,也不能大意了。”柳老村长叮嘱了几句,目光一扫,也把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老人挡了回去。
“谢谢村长爷爷,您也要当心身体,莫要太劳累了。”喜清欢卖了个乖,朝众人又行了礼便往埠头走去,这会儿,杨旺等人已经把东西挑下来了。
“大哥,你怎么放她去了?万一要是……”那几个长老之一看着喜清欢走远,不满的埋怨起来,他就不明白了,十几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这小丫头怎么就敢胡来?
“这天色,一两天的还不会有事的,喜家小四是个有主意的,这会儿出去肯定也是心里有数,再说了,有喜老哥在后面把舵,要真吃不准,他怎么会放他小孙女出门?”柳老村长却有不同的意见,看了看不满的那位长老,笑了笑,“走了,喜家的事我们也插不上嘴,还是先好好看看这堤坝,要是哪处不妥,得趁早修补起来,今年有大潮,要是雨太大,还是挺麻烦的。”
喜清欢当然不知道柳老村长又给她挡了一番闲话,她已到了埠边,今天只有柳来福带着人出船去了,竹屋里只有两个下海涂田的男子在歇脚喝水,看到喜清欢过去,都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喜清欢把要起风的事告诉了他们,又交待了一下蛎基的事,便又摇了船去找柳庄,刚才和他们说是一回事,可柳庄是他们的领头人,她自然还得与柳庄接个头,交待一下抗台风的事,海涂田上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那些蛎基石天天被海水冲也没见有半丝移动,这风再大也不会吹到海水下面去,倒是那些缆绳有些担心,便重点提了下。
柳庄是小柳村土生土长的,当然明白大风是怎么回事,这会儿知道了当然看重,忙收了工具去找人准备去了。
那边,江洛和杨旺等人已经把货装上船了。
“这会儿连一丝风都没有,怎么会有大风呢?”这次撑浆的是江洛,他小心的操作着船缓缓驶出浅海湾,一边看了看天色,晴空万里,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不由疑惑。
“我相信阿元爷爷。”喜清欢坐在船中间,闻言也抬了抬斗笠看了看天,她知道的比江洛要多一些,这会儿的天气,比平时越发闷热,呼息间都有些沉重,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做好准备就是好的,要真出了事,就晚了。”
“这倒是。”江洛含笑看着她点了点头,她说的就是没错的,不管有没有风,都得防范于未然。
209怀疑
平静的海水波光粼粼,炎炎烈日高悬,晒得水面也挥发着重重的暑气,喜清欢坐在船上有些烦躁起来,这天气又闷又热,偏身上穿的又是长袖布衫,虽然透气却也抵不过汗水浸透衣背,叹着气压了压斗笠的帽沿,又将袖子拉了拉笼住了双手。
还好,这身子不是那种一吹风就黑的体质,要不然,她肯定早成古代非洲黑人了。
江洛身上的衣衫也湿了,不过,他倒是气定神闲,双手稳稳的把着桨,时而注意着水面,时而看看喜清欢,斗笠下的脸带着淡淡的笑意。
出了浅海湾又行了一段距离,便是东临海与东海的交汇处,东临河并不是直通东海,一路也有不少的分岔支流,到了东临河上,两边也有树木杂草遮挡,虽然没有风,暑气却稍稍减了些。
“江洛,学堂何时开学?”没人的时候,喜清欢总是喊他江洛,连名带姓的喊法,于别人未免生疏,可她柔柔软软的喊出来,却平白多了一份亲昵。
“先生说了,八月八开学。”江洛也听得舒服,含笑答道,与喜清欢不同,他只喊过她几次“清欢”,更多的,却是没有称呼,可偏偏,他一开口,喜清欢就知道是与她说话,两人都没察觉这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是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