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乔四又梦见段衡了。
他还是想著段衡,这也不是执迷不悟或者尚存希望什么的,只是种清醒的沈溺。
他大概是太怀念段衡的演技,那种柔情深重的演技连他也受了感染,到现在也还舍不得从那温柔乡里醒来。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段衡是在他床边上,屋里有月光,段衡握了他的手,脸色苍白地在看他。
「四爷。」
乔四半梦半醒之间,心头不由就有些酸楚。
青年望著他,神色里满是关爱怜惜:「你好些了吗?」
这一切犹如午夜梦回。清冷的月色里就跟个美梦似的。好像又回到他们俩还相好著的时候,中间的种种龌龊都被抛到脑後,只剩下带点心酸的甜蜜。
「你可来啦。」
青年有了惊喜一般,一下就抓紧他:「四爷……」
乔四喃喃道:「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你。」
「我受伤了。是你让人来杀我,你不记得了吗?」
乔四恍惚间又有了印象。乔博没有得手,但他也没能进一步打听过其中的细节。想著他让段衡伤了这么久,几乎是立刻就心疼了。
他怎么舍得呢。如果不是不得已。
「但是四爷,我也不恨你。」
乔四只觉得心软得都像要化开。
「是我错在先。是我对不起四爷。」
这样的柔情,犹如给他打了剂吗啡。全身的痛楚都褪干净了。
他是真的动了情,就算知道段衡是骗他的,他也担忧段衡的生死,著迷于这样的台词。
乔四不由就抬手去摸他的脸,喉头艰涩道:「四爷也不怪你……」
脸的触感是真实的,皮肤上的热度让他冰凉的手指尖暖了一下。
而後灯亮了。
屋里那朦朦胧胧的月色在白茫茫的光亮下一时无影无踪。室内煞如白昼,瞬间像是都清醒了,又像是戏落幕了。
乔澈在门口站著,一手放在裤兜里,心情似乎介于愉快与不愉快之间;有所收获,但耐性又用到尽头了一般,瞧著他:「四哥,你都能动了,也能说话了。那该说的,也是时候说出来了吧。」
乔四没说话,也没有暴怒,甚至于起伏的胸口反倒立刻平静下去,像是里头那个方才躁动个不停的小东西被什么给毙了一样。
段衡刚站起身来,乔澈又笑道:「你出马就是不一样啊。老家夥真的对你挺著迷嘛。」
乔四还略微有些晕眩,晚饭里加入的药物的关系,眼前过于白晃晃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奇妙。他做了许多坏事也未得到过制裁,却总是因为爱上别人而得到惩罚。
段衡开口便沈了声音:「乔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澈「哦」了一下,笑笑:「也对,是我心急了。这回算是我坏了事。」笑容结束了,又补道:「不过都这样了,你也没必要再演。就算我们不来软的,硬撬开他的嘴能有多难?」
段衡情绪显然是十分的坏:「乔澈,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乔澈耸耸肩,「你难道不是想一个人把消息从他嘴里哄出来,然後独吞?」
段衡冷冷地:「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段衡,少了我,你觉得能有今天?我知道你有本事,不过我劝你,做事还是得一步步来。别自作聪明乱出牌,省得把整局都下乱了。」
两人笔直地对视著,而後乔澈又说:「你跟我,分开来谁也搞不定他。他是什么人,你也清楚,别因为他躺著不动,就当他是改吃素了。」
段衡沈默了一下,说:「这不用你教。」
乔澈表示亲热地一拍他肩膀:「你明白就好。我们可别斗气。不然只要有个缝隙,他就是瘫著也能变成苍蝇飞出去,你信不信?」
说完这话,他又笑著转头看乔四:「四哥,你别不高兴,我这是夸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