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意听完他一席话,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问道:“那长公主和陈掩怎么说?”
宋执叹了口气,“长公主已彻底打听清楚,说是那张士贤其实一直都在向府尹那边提告,刘大人说他在无中生有,没有受理。”
“昨日突然被张诚拿此事做文章,又还能抓来楼春井指证二伯索贿。张大人下午的时候已向曲大人取证,几月前二伯举荐信里的《新学论》根本就是一篇仿张士贤字迹的策论。文章做得极为浅显普通,并无出挑之处。”
“而楼春井的《新学论》见解独道,堪称经选名篇。张大人早已让张士贤默下他递交给二伯的文章,与楼春井所递交的果然一字不差。”
“所以就算在宋家没有抄出张士贤的那篇策论,也没有抄出楼春井所说的三万两大通钱庄的银票,并不代表二伯没有将张士贤的文章给楼春井誊抄。”
“最多只能将收受巨额贿赂的罪名给撤销。但欺诈学子、冒名顶替的罪名是少不了。二伯……怕是要……要……”
说到这里,宋执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可想而知,如果宋显宗若被坐实此罪,不仅是他多年努力的仕途不在,只怕还要被天下学子唾弃,免不了受上几年的牢狱之灾。
一生清名算是要毁于一旦。
后果不堪设想。
宋悦意也知厉害关系,却依然不敢乱,“长公主可有说,楼春井是否指控是父亲把张士贤的文章拿与他抄?”
宋执摇头,“目前还没听说。只听说二伯向他索要了三万两银票,他便把银票夹在装文房四宝的礼盒里送了来。”
宋悦意深知,即便楼春井眼下没说,日后也会说。
而且那三万两银票就算没从宋家搜到,背后的指使人也会让父亲坐实索贿受贿的罪名——上位者存心要栽赃陷害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而这位上位者究竟是谁,目前却是扑朔迷离。
“姑娘,奴婢看见雨嫣姑娘刚刚回来了。”沁兰走到在小花厅闭目养神的宋悦意见面轻声道。
宋悦意睁开眼,“她回来了?留风呢?”
沁兰摇摇头,“一直未回。”
他说是跟踪宋雨嫣和林秀武,这一跟就两三天,为何宋雨嫣回来了,留风却不见身影?
宋悦意心里又多了分焦灼,强自定神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一个有家室的男子在外几日,都未曾听大伯和大伯母吱一声,怕是他们故意隐瞒。你且随我去看看。”
琉璃院里,洪氏正在欣喜地看着宋雨嫣带回来的稀罕料子,一匹烟霞锦和两匹醉仙颜,质感柔软而有光泽,丝光绚烂,乐得爱不释手。
“……听说这烟霞锦还是蜀国进贡的,一年也就能得十来匹,一匹价值几千金,甚至上万金。连宫里的好多娘娘都不曾用得……”
“……醉仙颜是倭国进贡的,产量稍微好一些,也要上千金,一般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一辈子都极难得到半匹。嫣儿,这林家不愧是我们大梁的皇亲国戚,簪缨世家,家底厚实得很。随便一出手,就叫我们吃用不尽。”
“等些日子那些夫人小姐们办聚会,我们娘俩就穿了这些行头出去,看不羡慕死那些不长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眼见自己母亲眼冒金光,宋雨嫣有一种被得到认可的欣喜,“世子说了,只要我能和他一条心,日后跟着他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而且给两位兄长在衙门里谋个闲差也不在话下,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