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日子持续了数周,其间我一个不漏地接受了种种检查和测试。博士和两个助手什么也不肯告知,我究竟恢复得怎样呢?换绷带时在镜子里看看枪伤,至少外观正在恢复原状。据说外科整形技术进步很大。
这些日子,每次醒来都觉得体力在一点点恢复。身体健康了,精神是不是也同步呢?我想过也许脑移植手术会带来意外效果,但堂元博士说几乎不可能。我也是信口一说。
午饭后我问橘小姐:“什么时候能出院呢?”最近这句话已经成了我的口头禅。
“快了。”她回答,这无疑是她的口头禅,但后面的话跟往常不同,“不过今天有礼物哦。”
“礼物?”
她两手端着盛碗筷的盘子,看着我笑眯眯地往后退,站在门边,说了声“请进”。
门慢慢打开,出现一条纤细的胳膊。
“啊!”我叫出声来。
细胳膊的主人探进头来,短发,还有鼻子上的雀斑,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嗨,”阿惠说,“心情怎样?”
用博士和若生的话说,我的前额叶语言区出了问题,完全说不出话,只是动着嘴唇,看着橘小姐。
“从今天开始可以会客了,”她说,“媒体除外。我赶紧第一个通知了叶村小姐。”
“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我终于能出声了。
“动机很单纯,想给你个惊喜哦,很久没有兴奋了吧?”她挤挤眼睛,“好了,你们慢慢聊。”
她走出去,关上了门,我和阿惠还在默默对视,我想不出一句恰当的话,语言区还是有问题。
“惠……”
我刚开口,阿惠便飞奔过来,长长的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带着雀斑的脸贴了过来。我紧紧抱着她瘦弱的身体,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拥抱过后,阿惠跪在地板上,拉过我的手贴着她的脸:“太好了,果然还活着。”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活着呢。你该听说我得救了吧?”
“嗯,但难以相信。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被打中脑袋的?”
“上班时,臼井告诉我的。”
臼井是住我隔壁的学生,我们常去喝酒,有点儿交情。
“吓坏了吧?”
“以为要死了——说我自己哟。太受刺激,心跳都要停了。”
“听说你每天都来。”
“还说呢!”阿惠把我的手使劲往脸上贴,“担心死了,根本睡不着。医院的人说你不要紧,得救了,可是不亲眼看见怎么能放心?看到你的信和照片,我高兴得哭了呢。”
我抱紧她,再次长吻。放开她的唇后,我看着她问:“知道我为什么能得救,做了什么手术吗?”
“当然知道。”她眨着眼点点头,变替看着我的两只眼睛,“你被送到这家医院后,马上就有了世界首例超强手术的爆炸性新闻。报上写的是某公司职员A,我想,知道你被袭的人都猜出来了。但知道确切消息是在接到你来信的时候,一个姓若生的人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