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王嬿才会送她点翠钗,她一封书信,王嬷嬷便能及时来给她撑腰。
“我与欢欢,我们已经……自那日从郊外回来,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这话的确不假,她当时是直接将李欢欢吓回家去的。
“竟是这样。”
王嬿忽变了脸色,似被触及心事,一时泪落如雨,“如霜也走了。”
“母亲知晓了我与她的事,要将如霜打死,是我恳求母亲,才保她一命。可从此以后,天涯海角,黄泉碧落,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说得平静,可其中绝望,字字催人,肝肠寸断。
桑落听得喉咙发酸,向来伶牙俐齿的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看着王嬿哭。
情爱磨人,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今生不会向任何人交付真心。
“你知道吗?我都不敢好好哭一场,因为那样母亲会知道,我所说的玩玩,只是骗她放过如霜的假话。我每日装作若无其事,等着母亲为我相看夫郎,可心里从未有一刻真正放下。
我喜欢她,只喜欢她,却因为她是女子,就要被世人不耻……”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你今日就算哭死在这,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你生在锦绣膏粱之地,比之寻常女子已不知强了多少倍,你尚且如此压抑,何况她们!”
王嬿哭声渐渐小了,她慢慢抬起头,红着眼睛望向桑落,“可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桑落垂目睨着她,一眨不眨道:“什么叫不该爱?男子断袖便是寻常,可一般女儿,便需恪守妇道,否则就是羞耻。咱们女子就没有选择爱人的权利吗?你的爱不曾有错,错的只是这世俗礼教。”
王嬿呆呆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桑落继续说:“在这世道下,若想活得自在,首先要学会放过自己。”
王嬿问道:“你已经放下了吗?”
桑落说:“我从来不会为难自己。”
王嬿像是一腔热血凉透,突然无力执着,无力争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再撒泼哭泣。
她抹掉眼泪,说道:“这话我大哥也说过。”
桑落问:“新都侯?”
“是,你与他倒是投契,说的话都一样。”
桑落想到那个清癯俊美,君子如玉的公子,笑道:“大约我们都是聪慧之人。”
王嬿苦中作乐,调侃道:“失恋之人还差不多。”
桑落不信,如王佑安那样的不染俗尘谪仙般的人物,也会为情所伤。
王嬿不忿:“咱们还是仙女呢,不是同样被爱虐成狗,他又为何能逃过。”
这话没错,情爱里无智者,桑落竟被说住了。
只能道:“哪有花了妆的仙女。”
王嬿去洗漱更衣,临走前,还不忘说道:“你等我回来的,其实我大哥比咱们还惨。”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
桑落并未回头,只笑道:“新都侯的情史很丰富吗?”
接着一个玉石击磬的悠扬声音响起。
“不知姑娘想听在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