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jh$w马车缓缓行驶进清河城内。一路上,汪思柔好奇地掀帘细瞧。她从未来过南边,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南边多雨,此时雨水飘落,天地凝雾。汪思柔看着马车粼粼滚过石板桥,桥下绿水欸乃,小船轻摇。她指着水里的乌篷船兴奋地叫。桑落被她的样子逗笑。细雨顺着掀开的车帘轻轻拂面,桑落道:“若是三四月份的光景,坐在乌篷船上,船两岸都有清婉的江南小调飘荡出来,伴着落花散于天地,那时候才美。”
汪思柔听她说得有趣,还想再问。回头看到女郎嫣然含笑坐于车中,千娇百媚,美得灵动婉约。不禁喟叹一声,“难怪,只有这样的烟雨,才能养出如你这般的女子。”
她说得认真,桑落更觉好笑,“可我却不喜欢江南。”
汪思柔奇道:“为何?”
这里这么美。桑落转头望着漫天雨丝,“这里风卷雨绵,总是朦胧缠绵,不够干脆。不若北方,辽阔高远,大气磅礴。”
汪思柔笑道:“注定你是要留在京中的。”
桑落没再说话。马车一路行驶到一处大宅院门前。桑落下车前特意戴上帷帽。汪思柔原先不肯,她嫌帷帽碍事,挡住她看周围景色。但桑落不为所动,章氏眼睛又死死盯着她,无可奈何,她也只能愤愤将帽子扣在头上。这座府邸并不算大,但江南园林,颇讲究“咫尺之内见乾坤”,十步一景,美轮美奂。淮左将三人领到后宅,说道:“将军早已命人收拾妥当,夫人和表小姐住瑾兰苑,姑娘住浅云居,两个院子相邻,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丫鬟们。马车行了一路,想必夫人小姐们也都累了。先去屋中休息,今晚上将军要举行庆功宴。”
章氏笑着应好。三人自回房中休息不提。伺候桑落的绿裳丫鬟领着四个小丫鬟就等在浅云居门前,见到桑落,绿裳丫鬟很是体贴,“姑娘一路可累了?要不要先洗漱沐浴?”
桑落点头应好。她又笑道:“姑娘请,一应物品早已准备齐全。”
洗漱过后,桑落见妆台上摆着成套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一时疑惑。绿裳丫鬟道:“这些都是淮左将军命人为姑娘备下的,柜子里还有各色衣裙。”
说着便有小丫鬟打开衣柜,里面挂着数套衣料上乘做工考究的衣裙。桑落有些愣怔,“都是给我准备的?”
绿裳丫鬟殷勤道:“是!”
觑着桑落的脸色,她又道:“据说这些都是将军特意吩咐,管事找城中最好的绣娘几日夜不休做成,将军一一过目后满意才挂在姑娘衣柜中的。”
她口中的将军,自然指的是章熙。难怪里面还有男装。桑落心中高兴,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问绿裳丫鬟道:“你叫什么?这是崔氏的宅邸吗?”
“奴婢绿荷,这里是菊苑,是崔三爷的园子。”
桑落问她:“你们是崔家的奴婢?”
绿荷应是,“奴婢们是崔三爷一支的,三爷将这园子和奴婢们献给将军,伺候将军在清河的起居。”
桑落听懂了,这园子和奴婢是投诚的崔家人用来巴结章熙的。至于崔氏嫡支如何,桑落没问,有些事情知道不如不知的好。绿荷道:“姑娘饿不饿,想吃些什么?”
绿荷恨不得将眼前这天仙一般的姑娘供起来——她能来浅云居,是经过层层选拔,又通过淮左将军的考核,才能伺候贵人。这几日浅云居里里外外将家具用品全换了遍,又进了许多女儿家的金贵物什,闹了好大的阵仗,昨夜里才算是收拾妥当。今日她就见到岳姑娘。她原先还不知为何,但从见到这位美得勾人心魄的岳姑娘第一眼起,便知这贵人在将军心中地位。难怪章将军看不上大小姐。如今清河已经不是崔氏的天下,只要将屋里这位贵人伺候好了,不愁没有她的好日子。桑落摇摇头,“我乏了,要躺一会儿。”
绿荷动作麻利地铺好床,殷殷道:“姑娘还需要什么?”
桑落矜持道:“你退下吧。”
倒不是她拿乔,而是这丫鬟热情得不像话,让她一时有些拿不准。谁知刚睡下不久,绿荷就低声在帐外唤她,“姑娘,姑娘……”桑落已经许久没有在大床上踏实地睡一觉,她躺在柔软的被褥里,不想起身。半晌才应道:“何事?”
绿荷难掩兴奋,“将军来了!”
桑落一下清醒过来。绿荷口中的将军,是章熙。先前她问过淮左,章熙如今在做什么。淮左只说主子在忙,处理战后事宜,抽不开身。桑落也没再多问。谁知他这么快便来了。桑落起身穿衣,梳妆已然来不及。绿荷在旁道:“姑娘极美,无需修饰。”
桑落看着镜中的少女,脂粉未施,乌发垂落,带着一丝倦懒柔媚,如海棠初醒,别有一番韵味。她不觉红了脸颊,不敢再看镜中之人。将门打开,章熙等在廊下,正在看雨。桑落望着他挺拔若松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胆怯,不敢上前。章熙已听到声响转身,他眉眼含笑,带了丝歉意,“我忘记你在午睡。”
此时他退下铠甲战衣,一身玄衣锦袍,腰束玉带,又变成那个如峻岭之雪高不可攀的贵公子。桑落轻声唤他,“大公子。”
她斜倚在门边,一手虚扶着门框,颜若朝霞,娇艳不可方物。她的音色轻柔温软,望向他时眼里有碧波荡漾,似有无限春光。章熙忍不住大步上前,伸臂搂她入怀。感到怀中姑娘的颤抖,他心头更热。渐渐收紧手臂,扶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一旋,压在了廊柱上。他低头看她,眸色微暗,暗光涌在眼底,幽深无比。桑落浑身发软,斜斜雨丝吹落在脸上,她却毫无知觉。感到腰间炙热的温度,她更是一丝气力也无。红唇轻启,一声呢喃飘出。“大公子……”章熙低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