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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柒看到桑落独自在赏菊,走近问道。“多谢,”桑落笑道,她没想到林晚柒还会主动与她说话,“我并不懂花,只是觉得它们开得甚美。若是要我养,却是暴殄天物。”
她说得坦荡,倒叫林晚柒接下去的话不好说。昨日从思韵院回去后,林晚柒心灰意冷之余,只想家去。是莲儿极力劝说——“岳桑落摆明就是想给小姐难堪,否则怎会那样巧,你前脚去,汪表小姐后脚就来,满府里谁不知她两要好。还不是为岳桑落助威去了!还有桃花酥,我不信底下人那样粗心,就大咧咧地端上来。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骗到小姐送表公子的糕点,特特拿来羞辱小姐。这种时候,您更不能临阵退缩!她岳桑落要家世没家世,要……”说到这里,莲儿一时卡壳。除了家世,岳桑落其他都没得说,长相不提,性情也好,府里从主子到丫鬟几个说她不好的。莲儿想了想继续道:“对,明天赏花宴,您就与她比诗,比画,她那样的破落户,怎能比得过小姐的才学。表公子或许会一时为色相所迷,但以色侍人,能有个好?明天您就让表公子看看,什么才是名门闺秀!”
一番话说得林晚柒重燃斗志。她丢开前一日的忧愁,将自己伪装起来,继续战斗力十足地迎接今天的赏花宴。“大家都在湖边作画,岳妹妹一起来。”
桑落举目去看,只见湖前的小亭上,许多表小姐围在一起作画。一副七八丈长的白宣铺在桌上,表小姐们围桌而立,各自作画的一部分。等大家都画完,最后再评谁画得最好。“你们画吧,我就不献丑了。”
桑落摇头拒绝。她的琴棋书画皆是泛泛,只能说会,精通是一点也谈不上,因此不愿在人前现眼。林晚柒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指着另一边道:“那不如去江表姐那边作诗?”
不远处还有一堆人围在一处,对着山水秋菊奋笔。“我更不善作诗。”
林晚柒伤心道:“岳妹妹可是觉得我这宴办得不好?”
“怎会!”
太夫人方才还夸林晚柒菊花宴办得好,又大气又热闹。桑落还能越过太夫人不成,她赶忙否认。林晚柒仍是难掩自责,“可是我安排的活动,岳妹妹都不喜欢,是我这个主人没有考虑周到。”
桑落:……林小姐,你变了。“……作画吧。”
林晚柒高兴地应了一声,与桑落一同到小亭去作画。两人才走近,有人已笑着道:“还是晚柒面子大!桑落平日最是惫懒,我叫她从来推三阻四,今日总算不让这懒怠鬼偷懒!”
说话的是杜家表姐婉莹,话说得轻快俏皮,可见与桑落极是熟稔。随后又有几人附和,“可不是,她最是懒散了。”
林晚柒面皮一僵,岳桑落什么时候与表小姐们这样熟了?这些人不是一向眼高于顶吗?那日听清姐儿说,这些表小姐们个个都瞧不起岳桑落,所以她今日才请了这些人来,怎么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她自是不知,这些人正是因为那时二夫人作死搜房,不堪受辱,回家后才与桑落逐渐走近的。桑落笑道,“我若有婉莹那般的画技,场场宴会都是要露一手的。”
这话说的,倒显得杜婉莹作画是故意显摆似的。引得杜家表姐要撕她的嘴,几人嬉闹在一处。嬉笑打闹间,画上难免泼了些颜料,让原本有些严肃的画艺比拼顿时成了玩乐。这与林晚柒预想的场景完全不同。但她一无应变之才,二来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完成自己的画。余光瞥见桑落那拙劣的画技,她心下轻哂,更加用心作画。这时有侍女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公子回来了,正往这边来!”
表小姐们一瞬静下,各自整理衣容。虽然已经放弃章熙,有的表小姐甚至已经定下亲事,但对于美人,女儿家们绝不会放过一次欣赏的机会。只有林晚柒,独个无措半天,面容绯红,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忍不住想转头看看桑落的反应。可小亭里,哪还有桑落的身影?她的那幅画,也不过将将起了个头。身边的杜表姐戳了戳她,指向一旁的石桌。林晚柒回头去看,桑落已经同汪表妹坐在一处,喝茶吃果子了。岳桑落的画尚未做完,她为何能那样悠闲?眸中含笑看着她们忙活,她都不想要表现自己吗?不等林晚柒想明白,眼睛已经看到章熙清隽挺拔的身影。他走得极快。萧萧肃肃,若一阵劲风,俊眉星目,一点点清晰映在众女眼中。林晚柒心跳加快,慌张低头,又想到自己是此间宴会的主人,不由鼓足勇气迎了上去。“表哥,我们在这里赏花作画……我记得你小时候画画得很好,不如给我们指导,评选一二如何?”
章熙道:“你在那里干什么?”
林晚柒:“……嗯?”
她吃惊抬头,却看到表哥不是在看她。顺着章熙的视线扭头看过去,正是在石桌边吃茶的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