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jdA汪思柔不明白,可桑落怎能不明白。她与青黛,身如浮萍。被淑慧当着一众人的面,指责她是卑微下贱的瘦马时,被一群高高在上的贵人用眼神无声鄙夷时,被打落到尘埃时,与她站在一起的,是青黛。柔儿背后有家族,不论是父族还是母族,都是倚靠,足以让柔儿无忧无虑。对柔儿来说,开铺子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可对青黛与她,却是营生。是活着的自尊和立足的倚仗。从前她总对青黛说,女子贵在自立。如今青黛已经开始为生活谋划,她却陷在一段感情里梦生梦死,桑落有些汗颜,又有些骄傲。她的青黛,一定能走出一段不同的路,活出女子别样的精彩。“要开就开最好的!你有那么多淘澄胭脂的方子,我还有美白保养的方子,等铺子开了,定叫京中的女子们都趋之若鹜。”
别的不说,在瘦马行那两年,她可学了不少保养的方子和手段。瘦马以色侍人,她会的那些,保准是京中贵女们不知道的。青黛听得频频点头,她自然相信桑落,一丝迟疑都没有,当即道:“对,就卖最贵最好的!”
汪思柔听两人说得有趣,也急道:“那也算我一个,我也跟你们一起做!”
她想到自己可没什么做胭脂水粉的手艺和经商的天赋,于是大手一挥,“我出钱!找最好地段开最好的铺子!”
桑落和青黛相视一笑。桑落道:“如今且早呢~等这几日我们细细商量下,想些特别又好玩的,再谈铺子地段不迟。”
汪思柔并不懂这些,闻言点头,“反正你们开铺子,不能丢下我,我也要一起玩。”
青黛睨着她笑,“少不了叫你掏钱。”
汪思柔也跟着笑,笑完了后知后觉问道:“你跟大表哥说了吗?他能愿意?”
这回来她是看出来了,如今桑落就是顶顶金贵的水晶琉璃,碰不得磕不得,开铺子?大表哥定是舍不得她操劳。桑落摇摇头,心头像是忽然蒙上一层灰似的,尤其是对比方才与青黛讨论开铺子之后。如今她并不怀疑章熙对她的感情,可是有关未来,有关他们的未来,却仍旧前路茫茫。他们彼此身份的差异,还有外人的评说……现在章熙将她护在西山,她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些议论与目光,可她总要走出去,总要面对外界的风雨。此时气氛正好,桑落不想说那些不开心的话扫兴,故作轻松道:“他才不敢。”
可在座的其余两人,与她何其熟悉,怎会不知她停顿后的隐忍。汪思柔道:“等我回去,再好好劝劝外祖母。那会儿你昏迷不醒,我去相国寺为你烧香祈福,老太太听说后还特意加了二百两香油钱。你别急,老太太心很软的,总有一天她能接受你做她的孙媳妇。”
青黛也安慰她:“等以后我赚了钱,就是你的靠山。”
桑落如何能不感动。情爱磨人,姐妹却贴心,屋外寒风凛冽,屋中有温情脉脉流淌。三人又闹着说笑了许久,仿佛是回到了思韵院的无忧时光,直到天将拂晓时,才各自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没多会儿,章熙就该起身上朝。因有其他女子在,他不便进屋去看她,问值夜的侍女,“昨晚多久睡的?”
侍女轻声回他,“才睡下不久。”
章熙就知她不肯听话。暗暗将此事记在心头,准备等回来再拿话问她,自去上朝不提。三人却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汪思柔吃了午膳,就得往家去,不然等太阳下去,冷得厉害,她定是又不想走了。“这里什么都好,自由自在的,唯有一点,就是离京城太远。”
汪思柔边穿大氅边抱怨,“不然怎么说大表哥疼你,每日这般往返也不嫌累。”
“你快别下来,省得伤口疼,我这就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汪思柔对榻上的桑落说完,便穿戴整齐上车走了。柔儿坐马车,尚嫌路远天寒,桑落想到章熙每日骑马天不亮走,快擦黑才回,只为了见她,心中既欢喜又心疼。看着窗台静静盛开的绿梅,她决定等晚间他回来,对他再好一些。*京城,顺德楼王佑安约应舯在此喝茶。嬿娘才怀孕,应舯的老毛病就犯了。迷上了花楼新来的花魁,不惜一掷千金买其“梳弄”,颇是传了几声艳闻出来。王佑安听说后,因放心不下妹妹,便单独约应舯谈。自上次他与应舯不欢而散,这还是两人头一回相约吃茶。开门见山,王佑安道:“你莫要伤了嬿娘的心。”
应舯丝毫不意外王佑安叫自己的目的,笑着说:“嬿娘的心根本不在我这,何谈伤心。本就是联姻,如今她有了身孕,也算任务完成。嬿娘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外面的那些事。”
“子玉,我们好着呢,你别瞎操心。反倒是你自己呢,想通了没?”
他这一派云淡风轻的坦然,倒叫王佑安有些无奈。当初他们的婚事,是王旌为了家族利益,和英国公府的联姻。王嬿与应舯,他二人说是兄妹也不为过,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如今相敬如宾,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王佑安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懒得再与应舯说话。应舯却饶有兴致,“听说章熙已从相府搬出来,日日去城外的别院住,啧啧~人家两个甜甜蜜蜜,你呢,还准备自苦到什么时候?”
应舯不提还好,他一说,王佑安也有话问他,“我都已经放弃了,怎得京中流言却越发离谱起来?你有完没完?”
应舯挑眉不屑,“我忙着跟我的花魁娘子玩闹,哪有闲功夫传那些污糟话。”
显然他也听说了京中关于桑落那些流言。“不是你,京中还有谁会这样无聊?”
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应舯喝了口茶,老神在在道:“谁说人家无聊,各取所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