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最近有些消沉……”嬿娘重新看向桑落,“你就非得在章柏舟那棵歪脖树上吊死,我大哥这款温柔型的,你不想试试?桑落正在喝茶,闻言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嬿娘这话说的,好像男人跟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不行再换一茬。她又不是帝王,环肥燕瘦个个都要感受一下。章熙若是知道有人说他是歪脖树,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飘远了,也不知道章熙什么时候回来,她都好多天没见到人。“喂!你干嘛笑得那么猥琐,你怎么说?”
桑落正要回嘴,凉亭中走进几位贵女。均是熟面孔,几人见礼。为首的温锦萍道:“公主,我是来多谢您,上次青黛姑娘为我大婚调制的口脂和妆粉,非常漂亮,夫君他说……很适合我。姐妹们都很想感受感受,不知青黛姑娘近日得不得空?”
“锦萍你瞧我今日的妆粉如何?”
桑落今日的妆容瞧着素淡,却着实花了她不少功夫,一大早起来细调慢抹,就是为了惊艳众人,好给黛坊打出名头。如今有人替她搭台,她当然要好好展示一番。温锦萍等人细瞧。只觉桑落肌肤细白如瓷,欺霜赛雪,哪怕是近距离看,一丝毛孔也无,泛着柔光。她今日的口脂,更是恰到好处,像是四月里的桃花,更像美人的羞红面。整个人素雅中带着妩媚,撩人中透着清高。“你竟用了妆粉?”
其他人尚未说话,坐在一旁的嬿娘先奇道,“为何一点也看不出?”
如今市面上的妆粉,即使是最好的胭脂铺坊,做出来的也普遍偏白。哪怕再细腻,上脸难免有些“假白”,抹得多了还会絮絮掉粉。桑落却像是从内透出来的一样,根本看不出上了妆。“这也是青黛琢磨出的新鲜玩意儿,拿给我试试。我只当她做口脂还行,就拿我今日用的颜色来说,是她配合这妆粉特意给我调的。”
桑落笑着对众人道:“没想到她做的妆粉竟比口脂还厉害,服帖的竟是一点瑕疵也看不出来。”
其实桑落的脸本身就平滑光整得像一件艺术品,有没有妆粉的加持效用都不大。但并不是每个姑娘都如她一样得上天眷顾,难免会有些点点痕痕需要掩盖。在场众女听她这样说,没有不心动的。就连嬿娘,也不由道:“怀孕的妇人可以用吗?”
“自然可以,不过须青黛再调配一番,将各种配料都酌量减轻。”
“那你叫青黛专为我做一罐。”
桑落应好。其余人也都跃跃欲试,仍是温锦萍打头,“不知青黛姑娘做的这妆粉,可还有余?”
桑落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你们喜欢,按理我该是直接送的。可这妆粉需要青黛亲自去调,工序也十分繁琐,一时倒拿不出这许多。且每人肤色各有不同,调配比例也不同。我是不大懂这些的,不若等青黛闲了,为姐妹们亲自调配可好?”
锦萍身旁的一个姑娘急道:“她何时空闲?”
桑落认得这是左侍郎府上的幼女,一向心直口快。她面露难色,抱歉道:“那丫头最近在东大街开了一家黛坊,里面全是她调制的各色脂粉,养颜美白方子等,忙得整日不见人,怕是都不得空呢~”她如此这般说来,在座的各位也便懂了。锦萍笑道,“青黛姑娘竟开了铺坊,那定要去看看还有什么新鲜别致的口脂颜色。”
桑落笑而不语。送走可爱的女孩们,嬿娘问:“你钱不够用么?”
这样卖力宣传。桑落想了想道,“男人不想换,但想换一种更自在的活法。”
也算是回答了嬿娘最开始的问题。“去瞧瞧他吧,”嬿娘收起玩笑神色,叹口气道,“我许久未见到大哥笑了,也只有你能开解他。”
*桑落方进院子,便听到有人在抚琴,她驻足听曲,伶仃几音,似是抚琴者意兴阑珊,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侍从看到她,正要出声行礼,她微一摇头,轻轻绕过影壁,来到院中。王佑安正在一株两人合抱的花树下坐着,随意拨弄琴弦,眼神看着虚空中的某处,不知在想什么。脚下风起,卷起落花阵阵,悬在他盘坐的周围,春光透过缝隙落在他如玉的眉骨上,雅润透澈,君子如兰。桑落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他是在弹奏去年宴上她跳舞时他的伴乐,不由笑道,“一年未闻子玉奏曲,竟是这般生疏了吗?”
王佑安回头见是她,也不多惊讶,起身唤侍从将琴抬下去,请桑落坐下。“嬿娘叫你来的?”
被说中后,桑落有些尴尬,换话题道,“怎么我一来就不弹了?”
王佑安也不拆穿,看着她的眼睛,仍旧笑得温柔,“我没事,你跟嬿娘说不用担心。她怀孕辛苦,忧思忧虑对身子不好。”
她还未开口,他便将她的话都堵了回去。认识这么久,王佑安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那一个,他从不叫人为难,所言所行,总让人如沐春风。可人又哪里会没有脾气?桑落问道:“你是在跟我生气吗?”
“我在跟我自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