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我来迟了,”单手放在身前,行了个礼,“实在对不住,我自罚一杯。”
语罢便仰头干了整碗烈酒。
宴会已过半,席中诸人都已有了些醉意。
阿勒珠空放下酒碗,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儿子半晌。
“阿野已经吞了三部大半支队伍,粮仓也归了过来,确是我头部的大功臣……”
一声叹息,意味深深。
“阿爸也老了,这位子早晚都是你们年轻人的。”
阿戚野面上却格外谦逊谨慎,并未因父亲的夸赞而沾沾自喜。
“阿爸身体健壮,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是吗。”
另一侧传来了阿蛮拓漫不经心的嗓音。
“嘴上说的倒是好听,我看有些人口口声声不在意权势,行动却比谁都积极……”
“阿蛮拓!你胡说什么!”
“二哥。”
眼瞧着两个哥哥又要为自己吵起来,阿戚野不动声色,淡淡压抚下了冲突。
“能为阿爸分忧是儿子的荣幸,不论是你我还是大哥,终归都是为了草原安定,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阿勒珠空半眯着眼,静静看他们兄弟三人交锋。
他的夫人们先后生了六个孩子,冻死了两个,灾年饿死了一个,如今只有老大老二和最小的阿野。
阿野母亲当年因病离世后,他便再未续弦。
“今日是喜宴,不说那些,”阿蛮拓话锋一转,忽然起身,“阿爸,儿子有礼物给您。”
阿勒珠空有了些兴致,缓缓睁眼。
“哦?老大有心了。”
阿蛮拓冲不远处略一摆手,看守之人会意,几人一齐将关着柳禾的笼子抬了上来。
眼瞧着距离阿戚野越来越近,柳禾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试图用目光引起注意。
可惜——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唯有阿戚野目不斜视,只盯着桌上的酒碗。
柳禾眉头紧了又紧。
这酒就这么好喝?
离她最近的番邦男人率先看清了容貌,先是愣怔了片刻,继而忍不住感叹。
“好美的中原奴隶……”
脏污遮掩不住清亮皎皎的明眸,用中原人的话,这便是美人惊鸿一瞥。
惊叹声不绝于耳。
唯有一人稳如泰山,显然毫无半点兴趣。
美……
这世上所有的中原人,都不及他心上人一根头发。
阿戚野缓缓垂眸,视线落在酒碗内略有浑浊的液体上,好像在反光中看到了她的脸。
他的小柳,才是这世上最美的中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