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亦嫌弃地拧紧了眉。苏姌这是从哪弄来这么丑个玩意儿当门神?“这可是谢大人的画像!”
小厮在门口介绍道:“各位,咱们挽风楼可是谢大人都说好的地方,欢迎各位光顾啊!”
这话一出,众同僚的嘲笑声戛然而止。“呵呵,别说这画还真有前朝画师的抽象风哈,越品越精妙啊!”
“眼睛像鼻子,鼻子像嘴的,有新意有新意啊!”
一众人舌头打了个滚,为了夸这幅画穷尽毕生所学。无奈,这画实在是找不出夸点。众人越夸,谢浔的脸越黑。转而一想,敢把清风朗月般的谢大人画成智障的,恐怕也只有长公主了。众人换了个思路,“这画何止有创意,更重要的是有心意!这画体现了公主对谢大人的拳拳心意啊!”
“诸位瞧,这挽风楼也装修一新了,莫不是长公主给大人的惊喜?”
……谢浔是不喜人油嘴滑舌的,可今日难得没阻止。他也发现挽风楼焕然一新,让人眼前一亮。原来这黑心肝的,整日在忙这些事?同僚瞧出来谢浔脸上的愉悦之色,打趣道:“府中有佳人为谢大人准备惊喜,难怪大人急着回去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片刻。从前这样揶揄谢浔的人还关在大理寺呢。但这次谢浔竟然没生气,反而翻身下马,“既然来了,我请诸位喝茶。”
“谢大人?”
脚刚落地,丽娘堆着笑迎了上来。热情地如同一阵风似的。谢浔退开了一步。可丽娘看到活字招牌来了,眼睛里放着金光。只要谢浔来挽风楼坐一坐,禹城公子定然争相效仿,银子不就大把大把来了?丽娘扭着水蛇腰,比了个请的手势,“谢大人里面请!”
谢浔瞧这挽风楼连掌柜都换了血,不是他的人,何意如此热情,“你认识我?”
“谢大人说笑了,东家特意吩咐过,若谢大人来定然好生相迎,不得怠慢呢!”
丽娘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轻笑道:“公主还特意吩咐准备了初冬梅尖上的雪,烹着京城来的碧螺春,只等大人。”
南齐谁人不知谢大人独爱碧螺春。众人暧昧交换了个眼神,“公主对大人真真是贴心呢。”
谢浔也有些惊讶。这黑良心的,倒还记得他?谢浔第一次知道家有美娇娘,竟是这般暖心的感觉。他自不多说,挑了挑下巴,示意众人进茶楼。茶楼里的景象更是让人打开眼界。众人扫视楼中书画,叹为观止。丽娘笑盈盈道:“东家说了,这再好的装饰裱画也不及谢大人画作半分,所以把挽风楼里的装饰都换成了谢大人的墨宝。”
众人则啧啧称赞。“我家那母老虎,要有公主一半善解人意,我就该烧高香了。”
“瞧你这话,谢大人才富五车,公主自然倾慕,才子佳人哪是我们能相比的?”
……谢浔微愣。她做这些事,从未跟谢浔提起过。难道真如同僚所说,苏姌对他其实并不像表面那般不屑?谢浔绷着脸,握拳轻咳了一声,“她爱胡闹,诸位见笑了!”
虽是责备的话,却被谢浔说出了几分亲昵感。阿七在身后看着,甚至觉得谢大人的脚步都有几分轻浮,跟那求偶的花孔雀似的。众人被丽娘领进了二楼雅间。过了会儿,脂粉香飘来,一群姑娘鱼贯而入,各自主动坐在了众位同僚身旁。一姑娘迈着莲步上前给谢浔斟酒。“不必,家中管得严,不好饮酒。”
谢浔往桌子中间坐了坐,占掉了姑娘的位置。那姑娘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同僚瞧这架势,上前解围道:“谢大人多虑了,公主不是小心眼的人,饮几杯酒何妨?”
“不好叫家里人生气。”
谢浔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胭脂味。”
倒是一副良家人夫都做派。哪里是公主管得严,分明是谢大人自己把自己管得严。阿七自然知道谢大人为谁守节,对丽娘招呼道:“都撤下去吧,好好的茶楼弄这些做什么?”
“茶楼?公子开玩笑了,咱们挽风楼已经重新开业了呀。”
全禹城都知道长公主和谢大人是爱侣,丽娘以为他俩无话不谈,讶然道:“今日青楼开业,大人不是来镇场的吗?”
青楼?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才惊觉这楼里到处都透漏着某种暧昧气氛。“青楼里挂谢大人的画像和墨宝做什么?”
“那当然是用来招揽……不是!”
丽娘说到兴头上,舌头打了个滚,“主要是公主对大人仰慕之情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丽娘越说声音越小。众人茫然望向谢浔。谢浔也满脑袋问号。很显然,某些人只是想用他赚钱而已,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感。此时,隔壁雅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本宫要的东西,对赵公子来说不难吧?”
一墙之隔,苏姌坐在太师椅上,把握着小瓷瓶,“一点催情药而已,你赵公子不就是做这生意的?”
赵云眼珠子转了转,“普通催情药药铺里也有的。”
“本宫就要那不普通的。”
苏姌观察着他的眼神。此人眸光飘忽,虽极力装得温润有礼,可阴森之气就像渠沟里的老鼠。苏姌觉得这人极有可能是逼良为娼的人牙子。有本事点的人牙子不仅会逼良家子就范,还会为她们改换身份,让人查不出来。纤纤若落在他手上,没那么容易找到。苏姌想从他口中撬出话来,就得让赵云知道她是个沉迷声色的公主,和他是同类人。苏姌嗅了嗅白色瓷瓶,索然无味将其丢给赵云,“你少拿这种没用的玩意儿敷衍本宫,这种催情药本宫给谢大人试过了,效果不佳,本宫要上品!”
这种强买强卖的人牙子都有些极端手段,逼女子就范。若他能拿出市面上见不到的催情药,他的身份就可见一斑了。赵云却不松口,目光饶有兴味瞥了眼苏姌的锁骨,“谢大人年轻力壮,用不着这些东西才是。”
“公子有所不知,谢大人为百姓劳神劳力,有些事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苏姌宛然一叹:“自本宫与他禹城相逢后,竟再未曾春风一度过。”
“他若再这样一蹶不振,岂不是坏了本宫对他的情意?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