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蜜清晰地看见村女的衣服下,已有掩饰不住的隆起的腹。
俨然,已经有孕在身。
地上,还有一碗被打翻了的汤药。
几个村民站在一旁讽刺:
“有夫之妇?你和那城里公子哥儿过了三媒六聘、拜了天地祖宗没?”
“你和那城里来的野男人就是不要脸地私定终生,除了你们两个自己,谁承认啊?”
“若那男人对你真心,将你迎回城里去明媒正娶也就罢了,现在人家都派人来说过了,说与你缘分到此为止,还给了你一笔钱,权当弥补,你还当自己是他的正房太太呢?你这跟被人玩弄了的娼妓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丢我们村的脸!”
“你这行径本该是浸猪笼的,我们瞧你无父无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女,自幼没人教导,才让你赶紧打了这孽种,嫁给那村东的瘸子王当填房,也能将你的丑事按下去。你偏不听劝!居然还要跑去城里讨个说法,岂不是越发给我们村子丢脸?既然如此,就莫怪我们不客气了!不答应嫁给瘸子王,就别想踏出去丢人现眼!”
村女一脸泪水,依旧坚决:“总之我不嫁!我只有一个丈夫,就是他。”
其中一个大婶,就是之前陪她一起送行的那个村妇,与她关系不错,又倒了一杯黑乎乎的液体,走过去蹲下身,苦劝:
“算了吧,我先前就说了城里的男人都是花花肠子,不是好货,你偏要一头栽进去。如今村长和大家都给你机会了,你就听我一句……来,先把这落胎汤喝了,再去嫁人……”
村女再次心一横,用力推开汤碗。
汤药再次撒了一地。
“我不信他真的有那么绝情,除非他真的对我亲口说!反正我一定要去城里找他,要个说法!”
一个带头的村民是个中年男子,脸色阴沉下来,知道没法再说服她了,打了个手势:“行了,先回去吧。”
村民们对着村女叹了口气,前后离开。
苏蜜看着中年男子留在最后,一开始以为他要负责关门,见他迟迟没走,才生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只见他走过去两步,厉声:
“你是真的不肯嫁人,非要挺着肚子去城里找那野男人,给我们村丢尽颜面?”
村女咬唇含恨:“是。”
中年男子眼色渐暗下去,拳头却捏紧,做好决定,打了个手势。
苏蜜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身边一个矮个子村民会意,拿起一卷麻绳冲过去,从背后将村女脖颈绑住,然后将绳子使劲儿往后拉去——
村女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个中年男子,喉咙中发出将死的呜咽,挣扎起来。
中年男子阴着脸叹气:
“谁让你这么倔强?你失身给一个城里男人,本就丢了我们村的脸面,现如今给你一条生路你还不选,竟还要去城里继续丢丑——我们岂能容你?这是村长的意思,你莫怪我。”
村女双脚抵住墙壁,双手扯住缠住脖颈的绳子,想要扯松,却哪里抵得过一个男子的力气,不消几秒脸色涨红,气息奄奄,青筋冒出的手掌便缓缓往下滑,最后,认命一般,双手覆在腹部上,瞳孔渐渐放大。
蜜虽然已猜到村女的结局,亲眼看到这一幕,却还是震惊无比,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任何事。
近百年前的国内偏远村庄,为了维系村庄声誉,让一条人命陨灭,这样的事,又何止一件两件?
太寻常了。
何况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无亲无眷,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捂住脸,却掩不住眼泪滑出手缝。
眼睁睁看着村女与腹中胎儿一尸两命,死在眼前,她感觉周围的空气与时间都似乎停滞了一般。
直到两个男人将村女的尸体挂在屋内梁上,做成悬梁自尽,落锁出门,哐当一声,她才看向悬挂在面前摇晃着的村女,忍不住一股恶心,啊一声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整个人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