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从福屐理路的密窟回到德路办事处,准备着手“毒品制造厂”案。
一查,不禁大惊,原来这个庞大的毒品加工厂是杜月笙!他猛然记起,来上海前杜月笙托沈醉去南京找他,想必是为了这桩事!
按照禁烟法规,贩卖毒品抓获都要杀头,更何况这是开毒品制造厂,想不到杜月笙如此胆大包天。转而又想,杜月笙确非等闲之辈,开家毒品厂,不足为怪,只是毒品厂因宪兵、特务分赃出现磨擦,才使事情败露。
回忆起来戴笠久历江湖,对他影响最大的就两个人,一为王亚樵,一为杜月笙。但杜月笙的江湖之道,到现在仍是他处世的法宝。
第一道,在人情世故上,戴笠几乎全部照搬杜月笙的做法。比如,每与一个人交往,必先对其作全面的了解,掌握其人的家庭、社会关系、个人经历、作风品质、嗜好、弱点、隐私等等,然后根据需要,有备而发,有的放矢。甚至连一个人出生的地籍,当时的社会风裕,也都注意掌握。山东出了个武二郎武松,山东大汉由此也往往喜欢以“二哥”自居。由此,戴笠每遇山东籍的各色人等交往,必谦恭地呼对方为“二哥”以博取对方好感。
戴笠的两位江湖师傅,王亚樵已经被他杀了,剩下的这位杜月笙正如日中天,势力逼及上海各界,是叱风去,呼风唤雨的人物。
戴笠是位聪明人,自上海打流他就与杜月笙有交往,但在杜月笙的心目中,他是没有份量的,以前的客气,正是杜月笙的处世手腕??对谁都礼貌、敬重、不蔑视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这一点,跟蒋介石过去的卫士长王世和恰恰相反。
如今,杜月笙既落在戴笠手中,暗暗盘算了一番,自言道:“南阳梨阿拉,戴雨农就用你惯用的手段玩玩你!”
这时,沈醉来到办公室,给戴笠倒了一杯茶,转身要走。
戴笠手式打住,问道:“后来杜月笙找你没有?”
沈醉道:“找了,我按处长的吩咐,说没见着你。”说到这里,小声道:“这些日杜月笙天天派人来找处长。每次都留下一大堆礼物。”
正说着,三五个穿着唐装的人提着大件小包进来了,一见戴笠,倒头便拜,齐声道:“戴笠万福,师傅要我们向您老人家请安!”
沈醉小声道:“这些就是杜月笙的徒弟。”
戴笠向沈醉递了个眼色,沈醉会意,道:“处长,你们谈,我先走了。”
沈醉离开后,戴笠突然对杜月笙的徒弟道:“啊呀,我忘了吩咐沈先生办一件重要的事情,诸位请坐,我去去就来。”
戴笠说:“这个杜月笙,也太不懂规矩了,既要求人,为何自己不出门?”
戴笠说:“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江湖上的做法,先派下人试探,等有了眉目,再进一步。好了,不要说这些,我们在外面随便走走,等他们走了以后再回去。对了,你抽个时间,把他们带来的礼品全部奉还。”
沈醉
点头答应。此时,一只麻雀从头顶掠过,戴笠忙从腰上拔出手枪,装腔作势瞄准,却并不射击,直至麻雀翻过另一座房子,才把枪收回来。
戴笠爱手枪在军统局是出了名的,身上经常挂着两枝手枪,时刻不离,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这是一枝二号短枪管手枪,他爱抚地在枪管上吹了一口气,道:“这枝枪质量很好,使用手感适宜,枪管短,不碍事,携带也方便,而且杀伤力强射击准确,我用了好几年,从没发生故障。”
沈醉见戴笠谈枪,记起军统局都传说他是神枪手,便道:“听说处长枪法很好,在香港追捕王亚樵时,他的手下都是神枪手,双方对了阵,处长一抬手就打死几个,吓得他们灰溜溜地逃到梧州去了。”
戴笠藏好枪,不以为然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过,刚才那只飞鸟是可以打下的。但这里是市区,子弹穿过飞鸟还有杀伤力,会打伤人的。唉,真想打打枪,可惜这里没有靶场。”
沈醉道:“警备司令杨虎家里有靶场,处长要不要去?”
戴笠摇头道:“杨虎是青帮头子,和杜月笙关系很好。现在去,他肯定为制造厂的事替杜月笙说情。不去。”
两个人说着又折了回来,贾金兰一眼看见,忙过来道:“处长,杨虎先生来访已等你我时了。”
戴笠摇头苦笑道:“到底还是躲不了。”
戴笠声未落,杨虎已从办公室里走出,打着拱手道:“雨农兄久违久违!”
戴笠害怕杨虎说出替杜月笙求情的话来,抢先道:“杨虎史是不是替杜三哥求情呀,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委员长还得过问,这案子在国际上都有影响呢!”
杨虎一愣,幸好他没说出来,总保住了面子,打着哈欠道:“哪里哪里,我是专请雨农史去敝处喝茶的。走走,这点面子应该给我罢?”
戴笠这回再也推不掉了,只好上了杨虎的那辆车,去了杨虎家里。
杨虎的家在上海环龙路,一下车,几个打扮妖冶的女人一拥而上,将戴笠扶了,捶背的捶背,扇风的扇风,还有意无意地把高耸胸部向戴笠身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