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此事与她没有什么关系,是那歌伶推门进来,主动卖唱,她这样全盘认下来,反倒显得他的脾气来得更不合时宜,更无理可说。
他想了想,又道:“罢了,他卖唱倒也与你无关。但你出手打赏,这样阔绰,极不合适,和那些纨绔小姐还有什么分别。”
楚滢眼看着他越描越黑,越说越此地无银三百两,心里既好笑,又泛起一点点心酸。
真是的,明明就是嫌那玉郎唱曲的时候,给她目送秋波了,又嫌她听得高兴,赏得多,怎么就不能直说,偏要在这儿强撑帝师的模样。
也真难为他,心里都快酸得不是味儿了,还要想方设法地编词儿来教训她。
她心头忽然软了一下,也不逗他了,牵过他的衣袖低声下气:“都是我不好,你多训训我,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吗?”
苏锦面对她这副模样,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僵持了片刻,红着耳尖轻声道:“差不多。”
楚滢望着他,既无奈好笑,心里又酸酸软软的,不是滋味。
其实那卖唱的玉郎,也并不打算干什么,从前她和宫女聊起宫外之事时,便听说过,这些男子也不过是献媚讨生活的,所谓讨杯酒喝,只是要钱的意思,无非是他见面前客人像是夫妻,着意多露几分媚态,意在让男客生妒,女客为保家门平安,赶紧多给些钱打发他走人罢了。
苏大人在朝堂上运筹帷幄,深谙人心,反倒是到了这市井方寸之地,面对这点浅显把戏,突然就看不透了。
也不知是真一时失察呢,还是乱了心神。
她见苏锦神色稍霁,拉了拉他,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吃醋了?”
苏锦停留在耳根的红意,立刻就涌上了脸。
他像陡然让人摸了的猫一样,身子飞快后仰躲她,眼神也像是炸了毛的模样,“不要胡说。”
“真的吗?”楚滢毫不退让,双眼直直地看进他眼睛里去,“那如果方才卖唱的是个女子,你会这样生气吗?”
“……”苏锦目光闪烁了几下,“没有如果。”
楚滢定定地望着他,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前番在太后宫里,太后不过提了一句有意让倪雪鸿的儿子入宫见见,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回来就横竖不是味道,冷落了她许久,今天又是这般模样,要说心里没鬼,他自己信吗?
虽然她的苏大人喝起飞醋来,倒也挺可爱的,但是他到底在躲什么,喜欢她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她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出声:“苏锦。”
她此生还未曾这样连名带姓唤过他,闹得苏锦都一怔,不由抬头道:“做什么?”
就见她凑在他跟前,眉眼弯弯,笑得极真心,“吃醋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还不知道我吗?我最乖了,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做什么事,不喜欢我见什么人,全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放在心里的。”
“……”
少女眼神炙热,忽地就将他烫了一下。
苏锦移开目光,好像这样就能从那种温度里逃离一样,低声道:“别这样。”
她却执拗得很,“我是认真的。”
他在她的注视底下,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真这样听话,前天布置的诗文,回去抄一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