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稀烂、晦暗。
在以咒力和术式定夺强胜的咒术界,天生零咒力的他就如同一个透明人,若是普通的家庭倒也无妨,可他偏偏是出生在御三家之一的禅院,那个最看重术式能力的禅院。
被同族歧视的白眼、嘲讽和辱骂只多不少,就连直毘人的不及他半身高的蠢儿子都知道跑来以他为乐。
也有过被不管不顾地丢入咒灵群的经历,在那一刻他已然成为了古罗马角斗场中的奴隶,面对着逐逐眈眈的诅咒,然后在厮杀搏斗中变做他人眼中的玩乐、垃圾。
他的性命就是在那时被放在人生秤砣的另一边的。
以为还活着的日子就都是如此了。
轻荡荡的几十年,看着一尘不变的日升日落,倦怠乏味,又没有始终。
但就是在那么一个平平淡淡、常见到不能再常见的的夜晚,禅院甚尔被变成了猫。
野猫嘛,他也偶尔会在路边的角落看到并尝试挑逗。
不懂得讨喜的会呲起獠牙,同时亮出它们锐利的爪子以作恐吓,又或者干脆连理都不屑理睬,卷着尾巴头也不回地就跳开了。而亲人的呢,会在你招招手后,就立刻亲昵地围过来绕圈,抱在怀中的触感犹如啤酒的泡沫,是远远轻于人类的生物。
可就是在甚尔成为如此弱小、柔软的生物的那刻,他人生的天枰开始倾斜了。
止都止不住的那种。
猫轻而易举地战胜了过去的禅院甚尔。
而它的重量,又悉数来自春野樱。
从跨年夜被分到同样的半牙儿香瓜开始不断地加码,他后知后觉到少女如同小动物般的分食癖好是如此的值得珍重,而其的出现使晨昏交替都变得不再没有意义。
当完成悬赏单子,悠哉地走在街道上时,甚尔掠过道道橱窗,看着里面接踵擦肩的陌生人,似乎每个人都有要去完成的目标与前进的方向,而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已鲜少会再去想接下来要到哪里磨耗时间,所有披星戴月的终点都只会指向那个与樱同在的公寓。
不大的公寓中留下了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这是属于猫的家。
春野樱就是他的道标。
少女会笑意盈盈地说无所谓他是否有领错去路、说不论在哪她都可以带着他找到回家的路、说在期待着与他的每次同行。
砝码越加越多,多到甚尔已无法剥离。
回到当下。
他垂眼仔细地观摩起了苏醒后的樱,那双亮丽的眼眸依旧有神,携掣着盎然又似乎永不会凋零的春绿,只是面色还微微苍白,蛾眉被恹恹之色所胁迫而紧皱成一股。
但至少——
戾气与全部的不宁通通在骤然间被斥逐,唯剩无所遁形的庆幸在抑制不住地喷涌。
甩开碍事的咒灵,甚尔低头用下巴轻抵住樱的额头,他放弃挣扎,选择忠于滂湃在内心的念想,延展开手臂,将型比他娇小两圈有余的樱全部裹进了怀抱。
你没事就好。
他说:“不要丢下我。”
我可以陪你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
所以能不能,一直带着如此的我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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