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路易已经看过鲍默,所以轻车熟路,带着乔薇雅到了省医院的住院部。
三人推门进去,鲍默刚醒,正在看财经新闻,彤彤第一个走了过去,鲍默惊呆了。
台路易问了几句,借口带着彤彤去超市买冰淇淋,便离开了。
乔薇雅把鲜花插在花瓶里,坐在病床对面沙发上,两人陷入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乔薇雅开口说话,“鲍默,我希望你能好好养病,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是幸福,你最知道,我曾经度过了一段怎样的日子,直到现在,我都很感激你,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岁月……你爸爸妈妈……”乔薇雅长叹了一声。
“鲍默,你还没有孩子,不会懂得,孩子在父母心中,是怎样的一个位置,我只希望你能够担当起来,我的爸爸,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贾庆一,也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如果……鲍默,你不能总生活在幻想里,你是一个优秀的人,舅舅说,你的M76,大部分都是自己研发出来的,你可以做出优秀的产品,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踏踏实实走以后的路呢,这个世界上,比我好的女孩子多的是,我失去你以后,不也是结婚生子,走上了另一条路吗?而且,我听说你在国外并不是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现在,你这样做,其目的是什么?你是想向我证明什么?还是想你父母证明什么?……你别这样看我,也许你觉得我这样说有些尖刻,但是,从我重新获得生命之后,就明白了一件事,人不可昧此心,要知天理之在人心者,自不容昧耳。”
乔薇雅站了起来,“鲍默,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以后,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你的工厂,我会想办法说服舅舅还给你,再一次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风雨忧愁,辄居三分之二,其间能得清闲而开口笑者,有几日耶?我的心愿已了,从此之后,只想每一天都是快乐的,我希望你也一样。”
“小薇,你不恨我妈妈吗?”鲍默终于开了口。
乔薇雅点点头,郑重的说道:“鲍默,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了你妈妈,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但是,你妈妈和你,是两回事,所以,我们之间,只有再也不见。但是,我希望你能从里面走出来,人虽事理明彻,若不肯当下便休,直要寻个了局,是终无了局矣。”
鲍默点了点头,黯然的看着乔薇雅,她真的不一样了,和他回国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变化还要大,现在的她,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自信,清新自然的阳光气质,如同一块被雕琢的润玉,晶莹剔透,光彩熠熠,尤其是那双秋水盈盈的黑眸,似乎已经穿越了漫漫人生,涅磐重生了。
所以,她才对自己说,她重新获得了生命吧。
鲍默知道,从她转身这一刻起,他们之间,就会变成平行线。
不是告诉自己,只要她幸福快乐,就放手,不是一直想着放手吗为什么看到她转身,自己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痛。
纵然一直在弥补,但是,想要填平乔薇雅心中的沟壑,谈何容易。
乔薇雅刚走了几步,彤彤和台路易就推门进来了,彤彤手里吃着冰淇淋,看到妈妈,吐吐舌头,“妈妈,我还没有和鲍叔叔说话呢,再坐一会儿吧?”
不等妈妈答应,彤彤已经趴在鲍默的床头,歪头看看鲍默,“鲍叔叔,你好象变瘦了,是不是医院的饭菜不好吃?你快点好起来,我让妈妈请你到我家吃饭,我妈妈做的饭菜最好吃了,我还有一个云云阿姨,她超级会做西餐,对了,叔叔,你会不会做西餐?”
鲍默点点头,“会?”
“叔叔,那你会不会做意大利面?还有奶油鸡茸汤,我最喜欢吃意大利面,等你好了,请我吃意大利面好不好?”
鲍默点点头。
“那我们拉勾。”
鲍默伸手,彤彤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乔薇雅带着彤彤先走了,台路易叹了一口气,“鲍默,保重,我妹妹不是那么容易追到的。”
鲍默连连苦笑,“路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我会好起来,以后国内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们了,我打算出院以后,就回美国,我想,最适合我的地方,就是实验室了。”
台路易拍拍他的肩膀,置身事外的人,看得最清楚,可是,他无能为力,感情的事,不是外人能够帮得上忙的。
三个人出门没有多久,鲍主任夫妻也来了医院。
一进门,夏青就看到儿子正在吃饭,心下一宽,嘘出一口长气,乔薇雅的影响力,实在太深了。
“鲍默,等你出院以后,跟台家商量一下,把工厂拿回来,需要多少钱,你叔叔姑妈会出,我们家,绝对不能跟他们产生任何联系!”鲍主任沉着脸,眼中的愤怒异常的强烈。
鲍默哼了一声,“那是我自己的事情,爸爸,你无权干涉我。”
这句话,不啻是火上浇油,鲍主任用力一拍沙发的扶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再固执下去,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
鲍主任一向是风度翩翩,从容淡定,而现在,他脸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面部的表情似乎扭曲了一样难看,整个房间都是他狂喝的声音。
听着父亲声嘶力竭的怒吼声,鲍默紧锁眉心,思索着台路易刚才那一番话,凡事有因才有果,走之前,他一定要打开这个谜团,他不会听一面之词。
夏青赶紧扶着丈夫坐下,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好了,默默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还逼他,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你难道真要把他逼走了不成?”夏青掉出了眼泪,这恩恩怨怨,纠纠缠缠,让她的儿子,受尽了苦,老天怎么不报应她,偏偏把这一切都转移到她儿子身上。
父子俩僵持着,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结起来了,压抑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