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儿?”夏宁的语气中充满不敢置信,直觉知道绝对不会有好事,但两脚像是生了根似的,没法子移动。
“我来看看自己的老婆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他改为两手抱于胸前,黑眸微眯,打量她此刻的装扮。
一头短发不用说,她还要一身黑色西装,学起男人打领结,不知就里的人乍看之下绝对会以为她是男人,以前的她有一头如同瀑布的秀发,发丝会在微风轻吹下飞扬,散发淡淡的馨香……该死的她!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夏宁瞠目,感到胃部在他的宣称下陡地缩作一团。“别胡说八道!谁是你老婆?我跟你六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男人有毛病呀?他们明明各不相干好些年,怎么忽然之间他却在她家中等着,还说什么老婆?
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离婚了!
闻言,任晋之自沙发站起来,走近她,颀长的身躯瞬间将她整个人罩于阴影下,黑玉般的眼睛明显地充斥强烈的不满。
他记得六年前初次遇见她的情况,那天他前去视察工地而路过长城,恰好遇上了她,她高瘦的身影并不特别,唯独那头长长的黑发教他过目不忘,当时的她戴着一顶草帽,偏巧一阵强风将之吹走,正好吹至他面前,那扑面而来的香气仿佛挑动了心坎某一根细弦,令他莫名其妙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将帽子交还给她之际,她因为他的外表而脸红羞涩的样子意外地令他有一刻觉得她很可爱,在不到十句的对话后,他几乎确定了她对他一见钟情。
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这是他发现她的心思后第一个反应,她没有令人惊艳的美貌,虽然算得上清秀,偏向中性的容颜却少了一点女性妩媚,偏偏她的长发令他难以忘怀。
所以,当他因继承权一事而急于找结婚对像时,首先就想起她。他当然知道找一个对自己动心的对象会带来不少困扰,毕竟他又不是为了爱情与她结婚,然而爷爷不是省油的灯,要是随便挑个女人当对象,一下子便会被识破,因此他冒险选上她,出乎他意料的是她跟爷爷极为投缘,一老一少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会以为她才是任家的孙子。
而他对于这个妻子……老实说,也是挺满意的,他们在床上的契合度无可比拟,她的长发更令他爱不释手。
可是就在他成为当家一个月后,她忽地提出离婚,经追问下才知道她得悉了他和她结婚的动机。
她决绝的神情让他快要冲口而出的解释都消失了,所以几乎没有考虑,他便答允了她的要求。
六年来,他放她自由,要是早知道她会将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他死也不会让她走!
“老婆,我让你自由自在地过了这些年,你也是时候回报一下我这个老公了。”他道。
夏宁觉得胃部收缩的情况更为严重,她强忍着痛楚,按捺怒火道:“任先生,别开口闭口老婆、老婆的叫,我和你在六年前已经办妥了所有手续,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男人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她压下大叫的冲动,一手捂住胃部,痛得快要蜷缩身体。
看见她的脸色蓦地变得苍白,任晋之禁不住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夏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胃部猛烈地抽搐,痛得她昏厥过去。
“宁宁!”任晋之及时扶住她下坠的身体,察觉怀中的她竟是如此纤瘦,令他蹙起的眉头更是拧得死紧。
该死的,她这几年到底是怎样过的?
第二章
总觉得……头皮有种怪怪的感觉……
夏宁意识昏昏沉沉,徘徊于清醒与熟睡之间,身体告诉她:今天是星期六,她应该继续睡下去。然而下一秒钟,她陡地张开两眼,失神凝视天花板某一点,半晌以后,她偏头看向室内的装潢。
有别于她的卧室,陌生的环境让她混沌一片的脑子猛然清醒过来。
这儿……是哪里?
她以两手撑起上半身,身上的丝被顺势滑下来,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换上了睡衣,还多了一把垂落身侧的……长发?
夏宁愕然地撩起一绺发丝,顺滑的触感在心中掀起波澜,她的心房微微颤动,刹那间只觉头颅重得教她难以抬起头来。
这是梦吧?她可是维持了六年的短发,哪有可能一晚增长这么多?她想扯开一抹笑,然而胃部忽地抽搐,疼痛传遍全身,揭示眼前的情况是现实。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门扉处传来声响,她满心疑惑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高大身影入内,两眸霎时睁大,想起昨晚回家后发生的事。
“睡得好吗?”任晋之走近,坐在床沿,伸手撩起她的长发,觉得现在的她顺眼多了。
不过……虽说这是最高级的接发产品,可还是她本来的发质比较好。
当她昏倒时,他几乎吓坏了,立刻通知医生,并将她带回家,确定她只是疲劳过度,好好睡一觉便没事,一颗提得高高的心终于落下。
送走医生,替她换过睡衣以后,他坐在床沿,还是不敢相信她会剪去一头长发,她明明很宝贝它的,这种行径就像是在宣示她跟过去彻底割裂一样。这个想法,让他不由自主地胆怯起来,因为仿佛说明了她早已将六年前的一切悉数丢去,包括他在内。
对她来说,他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舍弃的回忆吗?她对他的爱恋那么轻易就能抹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