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雄奎凶狠的道:“你说,这个‘佐证’你待要如何‘取’法?”
突然,祁少雄激动的叫:“爹爹,孩儿受此不白之冤,是非孰属且不去论,只替爹爹声誉蒙垢,已是孩儿不孝,他要佐证,孩儿便以一死明志吧!”
一面叫着,这位祁少堡主业已猛的由靴筒子里拔出了一柄锋利雪亮的匕首,高高举起,用力的朝自己心窝刺了下去!
他已预先声明,再经过弯腰取出匕首,高高举起的这些过程,那柄匕首却如何刺得到位置?就在刚刚往下落了一半的当儿,已经被闪身抢至的祁雄奎劈手一把夺了过去,又反手一掌将祁少雄打了个滚!
祁雄奎手毫紧握着那柄匕首,又气、又惊、又怒、又疼的怪吼着:“没有出息的东西,那个要你用这种不屑的法子来‘明意’?混帐不孝的小畜生,你当着我面竟敢自绝,你眼中还有我这做爹的么?你是要抛下我一个人在世上受悲受苦么?你再如此冒失孟浪,我就叫人先把你困将起来!”
几个“教头”早已扶起了祁少雄并在四周围护着他,个个脸上都是那种同情中又掺了敬佩,同仇敌忾又愤愤不平的表情,其他的‘祁家堡’所属,亦皆似眼里喷火般怒视着燕铁衣与熊道元两人!
如今,他们两个可真成了“众矢之的”了。
祁雄奎又气涌如山的叫着:“小畜生,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任什么事,都有做爹的作主,都有做爹的替你担待,便天塌下来,做爹的也先顶着!”
祁少雄满脸悲愤之色,满眼饱含痛泪,他仰着头--无语向苍天的模样,任由肿裂的嘴唇中那一滴一滴的鲜血往下淌……
于是,祁雄奎看在眼里,便越发痛在心头了。
熊道元目睹这一幕把戏,不期而然的想起燕铁衣在摸进堡中之前向他说过那几句话来:“应该怎么做是一回事,实际做起来又是一回事……!亲恩如海,犊情深,人不处于那种境况,便难得体会那种感受……在此等情势里,要想做一个父亲秉公处置自己犯罪的儿子,这颗心就不易摆正了。”
现在,可不正是这样?事情只是开头,既未水落,亦非石出,八字尚不见一撇呢,祁雄奎的心业已偏了方向啦。
额门上浮起了青筋,祁雄奎粗暴的冲着燕铁衣吼喝:“姓燕的,你差一点逼死了我的儿子,这个后果的严重我想你必然清楚;眼前我倒要问你,你还有什么证明事实的方法?”
燕铁衣平静的道:“我有。”
祁雄奎磨牙如擦的咆哮:“说!”
压制着自己上冲的火气,燕铁衣冷冷的道:“你会答应么?”
祁雄奎吼道:“我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法子呀,莫非你要烧平我‘祁家堡’,摘掉我‘祁家堡’上下七百余颗人头,也叫我答应么?”
燕铁衣生硬的道:“倒还不至于这般令你为难;祁雄奎,我想请你准许我来一次搜查,对全堡的搜查!”
那独臂红脸的大汉顿时一张面孔更如血,他尖叫着道:“这简直是放的狗屁!什么下三滥鬼头蛤蟆脸?‘祁家堡’不是私窑子不是贼窝,岂是能任人搜查得的?姓燕的是在搅灰抹我们的盘儿啊!”
尤一波更是振臂高呼:“燕铁衣捏造事实,无中生有的诽谤我们少堡主,诋毁‘祁家堡’的声誉,分明是暗怀鬼胎,别具用心,我看他十有八九就是来摘我们招牌,打击我们威信的,他可能是为了嫉妒我们在江湖上的声望,武林中的地位,才如此托词诬我们,妄图将‘祁家堡’日益兴隆的气运压制下去,甚至加以扼杀!”
那满脸印着褐记的大汉狠厉的大叫:“狼心狗肺的免崽子,我们将这一双畜生铲开胸膛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心肝五脏!”
于是,四周“祁家堡”的众人又群情激愤起来,几乎不能自制的要往上扑,祁雄奎连声叱吼,费了一番力气,好不容易才勉强按压下来!
冷森的,燕铁衣视若不见的道:“祁堡主,你是要弄个水落石出,明断是非呢,还是要凭一己主见,只以你少君的言词便做为此事的结论?”
祁雄奎虬髯愤恨的道:“燕铁衣,我不是白痴,我不会叫你抓住把柄,更不会以口实,我要你自己证明错误,叫你心甘情愿,哑口无言的偿付代价!”
燕铁衣阴寒的道:“很好,这是明智之举,换句话说,你同意我对贵堡作一次彻底的搜查了?”
祁雄奎硬板板的道:“不错!”
不管手下人所流露出的强烈愤怒与不满,也不管手下人的那种恼恨同怒意,祁雄奎转过身去,凛烈的发言道:“我已答应由燕铁衣搜查本堡每一个角落,任何一处地方,本堡所属,一律不得干扰或是阻碍,有违令者,我将立杀无赦!”
燕铁衣道:“多谢堡主赐予合作!”
祁雄奎僵硬的道:“用不着谢我,燕铁衣,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替我儿子洗刷冤屈,同时坐实你的诬告诽谤之罪,你多努力吧,否则,你的后果也就堪虑了!”
燕铁衣平静的道:“我会努力的,是非皂白,亦将得到明确的分判!”
祁雄奎不然道:“请--随你从何处开始,以及用你认为彻底的方法来进行搜查。”
点点头,燕铁衣侧首招呼熊道元,但是,他的目光才一触及熊道元的面孔,却不由陡然一惊--就在这一会,熊道元那张原本青渗渗的脸庞,竟已变得泛了乌紫,非但如此,更且整张脸都浮肿起来,两只露在紧窄袖子外的双手,也是一样的情形,熊道元的模样已有些僵木及迟滞了,他的两只眼睛显得呆板而生硬,似乎连转动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