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派出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夜幕正一点一点地落下来。翠儿娘抱着羽儿,在离家不远的路口已经翘首盼望了许久。那小小的身影在渐暗的天色中显得有些单薄,可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路口的方向。
当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齐齐整整的出现在视野中时,翠儿娘高悬的心这才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赶忙迎上前去,眼睛一直盯着走在最前面的翠儿,满脸的担忧还未消散,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没事吧,娘这可是担心了一个下午,就怕你们出什么岔子。”
“没事娘,我们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翠儿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安抚母亲那颗忐忑的心,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疲惫。
“那就好那就好。”翠儿娘一边念叨着,一边轻轻晃了晃怀里的羽儿,“这孩子一下午可折腾人了,饿了就哭,喂她玉米糊糊,那小嘴闭得紧紧的,一口都不吃呢,就等着你回来喂奶呢。”说着,便拉着翠儿往家走。
回到家,屋里有些昏暗,翠儿娘点上了油灯。灯光摇曳中,翠儿坐在床边,接过羽儿,熟练地开始喂奶。羽儿大口大口地吃着,仿佛饿了许久。翠儿看着羽儿,眼中满是慈爱,可思绪却飘回到了派出所里的那番折腾。她暗暗庆幸,这次算是有惊无险。
过了几日,几个弟弟陆续迎来了假期,家里顿时热闹非凡。弟弟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能把屋顶都掀翻,那股子热闹劲儿,让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翠儿爹瞅着这热乎劲儿,就琢磨起杀年猪的事儿,便拉着翠儿娘商量。翠儿娘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满心的舍不得。这头猪在她眼里可金贵着呢,那是来年三个小子的学费啊,杀了它,学费可咋办?
翠儿爹却不这么想,他不紧不慢地给翠儿娘算了一笔账:“你看啊,这猪杀了又不是全都留着自己吃。咱们自家吃一部分,剩下那些吃不完的呢,还可以拿去卖。这么一算,可比咱们自己去买肉吃划算多啦。再说了,翠儿这次回来,咱们不得给她准备些腊肉带回去?要是不杀这猪,咱们还得掏钱去买肉做腊肉。我都仔细算过了,数目差不多呢。”
翠儿娘听了翠儿爹的话,仍是犹豫不已。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万一卖不出去可咋办?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可得慎之又慎啊。”
翠儿爹见状,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要把自己的那份笃定传递给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都打听好了。你瞧瞧,今年咱们村里啊,就没几家打算杀猪的。而且啊,这肉价和毛猪的价格我都摸得门儿清,仔细一算那差价,可不少呢。咱要是把猪卖给屠夫,那差价不就全让他们挣去啦?哪有咱们自己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收拾这猪划算,还能多得些肉吃呢。”
就在这时,翠儿正巧走了过来,听到了爹娘的这番谈话。她那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爹、娘,我觉得爹说得在理。咱们可以把猪肉仔细地分成不同的部分,哪些该留着自家吃,哪些可以拿去卖,都规划好。平儿也能来帮忙呢,你们可别小瞧他,他不光斧头使得好,这杀猪刀啊,他用起来也顺溜着呢,有他帮忙,肯定没问题。”
翠儿娘看了看满脸兴奋的翠儿,又瞧了瞧翠儿爹那充满坚定的眼神,像是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那行吧,就按你爹说的办,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的。”说完,她那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眼瞅着年关将近,可派出所那边却依旧没有传来最新的消息。一家人心里虽然还惦记着这事儿,但也明白,在这喜庆的年节前夕,不能让这件事一直笼罩在心头,坏了过年的好心情。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把这件事先搁置在一旁,打算先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把这个年给过了,等过完年再去派出所好好打听。
既然决定了要好好过年,那杀年猪就是当下的头等大事。一家人开始为杀年猪忙活起来,院子里瞬间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儿。翠儿爹把那许久不用的杀猪工具从仓库的角落里翻了出来,有锈迹的地方就用磨刀石一下一下地磨,随着磨刀石与刀刃的摩擦,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不一会儿,那些工具就变得锋利无比,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翠儿娘把让平儿把一块大案板从屋里背出来,翠儿和平儿就开始在院子里收拾杀猪要用的案板,把它冲洗得干干净净,又仔仔细细地检查有没有裂缝,确保万无一失。
翠儿娘则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她把一口大锅洗刷得干干净净,锅底的黑垢被她用铲子一点一点地去除,锅沿也被擦得锃亮。准备第二天烧水烫猪毛用。
弟弟们也没闲着,他们在猪圈旁跑来跑去。翠儿一边往猪圈里撒着猪食,一边打量着圈里那头肥猪,盘算着这头猪能出多少肉,够不够一家人吃,还能剩下多少拿去卖。小弟弟则拿着小木棍逗弄着猪,猪圈里时不时传来猪的哼哼声和弟弟们的欢笑声,这笑声仿佛是新年交响曲的前奏,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年节增添了几分热闹与欢快。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一家人就忙活起来了。翠儿爹请来了村里几位有经验的长辈帮忙,大家合力把猪从猪圈里拉了出来。猪的嚎叫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平儿在一旁紧张地攥着拳头。按照之前的计划,大家分工明确,男人们负责杀猪放血,女人们则准备热水和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