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烁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那另一半呢?”顾瑶追问,“还有,这一半日记是谁给你的?”
“是我父亲生前在刑警队的同事,这些年他一直保管着这半本日记。”
“你父亲生前的同事?”
顾瑶忽然想到,在邵晓风的案发现场,徐烁曾经为了证实丰正辉那个当协警的亲生父亲身份,给了一个他叫“刘叔”的人打电话。
顾瑶问“就是你叫刘叔的男人?”
“嗯。”
“那他又是怎么拿到日记本的?”
“十年前,我父亲去世之后没多久,有人寄给他的,不过他没有追查到那个人是谁,他也没有把日记本交给任何人。直到这几年我和刘叔联系上,他才交给我。”
顾瑶听的有些糊涂,这里面还有一些关系她没搞明白。
比如,徐烁的父亲生前是刑警,十年前去世,按照她之前的猜测推断,因病而亡或是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和他的工作内容有关。
比如,徐烁为什么要一直抓着这个日记本不放,还利用日记本从她这里下手?
还有,他刚才说,那个叫刘叔的人十年前就拿到了日记本,却一直没有给旁人看,他收藏了多年,到了近几年才给徐烁……这听上去像是隐藏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否则干嘛如此小心翼翼?
顾瑶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恐惧,那不是因为对某个危险事物的未知而感到的惊恐和畏惧,而是明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深渊面前,凝望深渊,同时也被深渊凝望的感觉。
真相似乎只相隔一层纸了,现在只看她是不是敢伸出手拨开它……
顾瑶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
徐烁没有打搅她,只是给她的杯子里续了热水,然后递到她手边。
顾瑶一抖,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贴着她的手指,那热度传递过来,越发衬托出她的冰凉。
顾瑶接过水杯,紧紧握在手里取暖,随即抬眼看向他。
两人的目光近在咫尺,徐烁前倾的身体正要往回收,却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一时间谁都没有动。
直到顾瑶说“我能不能问你,你的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徐烁平静的眸子里似是划过什么,很淡“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顾瑶心里一紧“那个案子和祝盛西、杜瞳有关?”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案子了。一天晚上,北区发生了一起爆炸,爆炸地是一户姓杜的人家,房主杜成伟当场炸死在屋里,他女儿杜瞳因为外出买东西而逃过一劫。”
“你父亲觉得这个案子有疑点?”
徐烁点了下头。
顾瑶一时沉默了,她心里已经基本上可以拼凑出七七八八。
按照日记本里的描述,那个小女孩不太可能会晚上出门买东西,而且被叫做“老头”的杜成伟似乎也不是一个警惕性低的人,他在房子里制毒,一定会小心翼翼,做好自我保护的措施,那么多年都没事,怎么会这么巧忽然爆炸了呢?
思及此,顾瑶轻声问“你父亲认为这件事很可能和他们兄妹有关?”
徐烁没有说话。
顾瑶盯着他,又问“徐烁,为什么你要接近我。”
徐烁一顿,转而垂下眼皮,盖住了眸子里的所有情绪。
“我最初认为,那是因为我和祝盛西的关系,你想从我这里挖到他的事,利用我对他的怀疑,看是否可以从我这里拿到一些关键性的证据。所以你三番两次的想向我证明,祝盛西在感情上对我不忠。但接触了这么久,你也应该清楚了,我是真的不了解祝盛西和杜瞳在背后做什么,他们一直在隐瞒我……可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你依然没有放弃和我接触,为什么?”
徐烁依然没说话。
“按理说,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也无法帮你拿到十年前的证据。为什么你还不放弃这条线,徐烁。”
顾瑶的语气无比清晰,而且疑惑中还带了一点逼迫,甚至是即将戳破窗户纸的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