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畅意的父母对夏云并不关心,但也没有亏待她的生活。小小的夏云除了没有长辈的爱护和温情,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为了报答他们,五岁的夏云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少的出现在人前,从五岁到十五岁的十年中,她只有两次曾经踏出那个花园。
第一次,是在六岁,她的最后一个直系血亲,她的外婆病逝。
第二次,是在十三岁,他们的订婚仪式。
在这十年里,夏云甚至没有走出过街道。她没有参加过庆典,不曾在大街上走动,陪伴她的只有一整个房间的书籍,和一个喜欢在她的花园里练剑的叫做白畅意的人。
那些书是随着她的到来一起带来的,是爹爹的书。而后来,那个白畅意总是从外面给她带来很多的新书。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她真正喜悦的礼物。长辈们不关心她,自然不会管束她看书的种类。她的书籍涉猎之广,常常让人难以置信。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经史子集无一不读,无一不精。
一个人,如果什么事情也没得做,只能做一样事的话,大概无论是谁都可以熟能生巧,无师自通吧。
在十五岁以前,她见过的人不多,能叫得出名字的更是用一只手就能数完。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扰她,这样的环境使得她更容易集中注意力。在八岁的时候,她已经拥有了不起的记忆力。虽然没有过目不完,但是只要她需要、想要记住的东西,还没有可以忘掉的。
“云妹。”
夏云从书本中抬起头,白畅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然后就看见他从满是牡丹的花丛间跑过来。书里的故事通常会描写一个女子或者一个仙子在花丛中的姿态,她是从未见过的。反而常见到一个男孩子处在这样的状态中,庆幸的是这个男孩甚是漂亮,勉强可以抵消男女角色交换的突兀。
“这次又是什么书?”
夏云站起来,为他倒了一杯茶。
“我不知道,是卖书的伯伯推荐的。你自己看看。”
白畅意献上手中的“宝物”,他一路跑来满头大汗,拿起茶杯就喝。
夏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她对书并不讲究,书籍的内容、方向甚至优劣,她都不介意,只是拿起就看。白畅意这次带回来的,一本是游记,一本是小说,一本是野史,还有一本是医术。夏云稍微翻了翻,就放下了。白畅意能够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多,呆久了回去会被骂,所以他来的时候,她总会与他先聊上几句。
“这次去了哪些地方?”
她这样问,他就会兴高采烈的回答。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说给她听,她听得很认真,听过以后会反复回味,保证不忘,仿佛她也随着他一起经历了那些事情。因为常常说,白畅意讲故事的口才也日益提高,有时觉得故事不够,会上酒楼或者街边茶棚一类的地方听说书先生的讲话,再回来告诉她。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总是透过他,知道的巨细靡遗。
他知道,她会把他说的故事,思考,回忆,然后整理记录下来。偶尔,她会将记录下来的东西讲给他听,他觉得那些东西比他,比说书先生,比他见过的所有大人说的都要好听而且有趣。
两人在这样的交往,磨合,谈话聊天中成长起来。
白畅意依然每次穿过美丽的牡丹花园而来,夏云也每次都在凉亭中站起身来,为他倒上一杯茶。少年的身影从矮矮小小的孩童身材慢慢变得抽高,挺拔,少女也同时一起长大。直到两人成人,在她十五岁那年,他们变成了夫妻。
那个时候,她喜欢他,却并不明白什么是爱情。
他掀起她的盖头之时,他脸上的激动,她不懂,她只是笑,就像过去十年中一直做的那样……
………
好难受……身上好热……头好晕……
夏云勉强睁开眼,看到床顶。
她这是……
对了,她应该是在白云山庄里吧。
“你醒了?”
她没有动,她听得出这个声音是白畅意。
“……”
“你发烧了,所以让你进山庄休息。”
他的声音有些恼怒。
“抱歉……”
“……不要跟我说抱歉!”接着,声音走远,“我会找大夫医好你,好了你就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