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巨擘伸出了抖个不停的右手:“那么,您可不可以抓着我的手?”
贝妲用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小丑于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闪闪发光的电极板向自己的头颅渐渐接近。
在茵德布尔市长私人的起居室中,艾布林。米斯坐在一张过分奢华的椅子上。他仍旧表现得随随便便,对于市长的礼遇一点也不领情。市长今天显得坐立不安,米斯却只是冷眼盯着矮小的市长,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同情他的意思。
米斯将抽完的雪茄丢到地上,又掏出一根,咬断了尾部,噗的一声吐出一团烟丝。
“顺便告诉你,茵德布尔,如果你正在安排下回在马洛大厅举行的音乐会,那么只要把这个瘦小的畸形人找来,叫他为你表演声光琴就行了。你可以把那些演奏电子乐器的人全都踢回臭水沟里头。我告诉你,茵德布尔,那简直不像是人间的音乐。”
茵德布尔不高兴地说:“我把你找来,不是要请你为我上音乐课的。骡的底细究竟如何?我要听的是这个,骡的底细究竟如何?”
“骡啊?这个嘛,我会告诉你的——我使用了表层探测器,不过只得到一点点资料。我根本不能用心灵探测器,那个畸形人对心灵探测器有盲目的恐惧感,如果硬要使用的话,一旦电极接触到他,所产生的排斥也许会令他精神崩溃。无论如何,我带来了一点消息——请你别再敲指甲好不好——”首先,我们不用过分强调骡的体能。他也许很强壮,不过那个畸形人所说的关于这方面的神话也许被他自己的恐怖记忆放大了很多倍。据说骡戴着一副古怪的眼镜,他的眼睛能杀人,这很明显地表示他具有超人的精神力量。“
“这些我们早就知道了。”市长不耐烦地说。
“那么探测器证实了这一点。然后从这里出发,我开始用数学来推导。”
“所以呢?你要花多久时间?你这样子喋喋不休,我的耳朵快被你吵聋了。”
“据我的估计,大约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有些结果告诉你。当然,我也可能无法做到。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这一切都在谢顿的计划之外,那我们的机会简直太小了,真是太小了。”
茵德布尔转向心理学家,恶狠狠地说道:“你骗人。你这个叛徒,现在给我逮到狐狸尾巴了。你还敢说你跟那些制造谣言的坏蛋不是一伙儿的?你们散播失败主义,搞得基地人心惶惶,让我的工作变得加倍困难。”
“我?我?”米斯的怒火也渐渐升了起来。
茵德布尔对着他赌咒:“星际尘云在上,基地将会胜利的——基地一定会胜利的!”
“纵使我们在侯里哥吃了败仗?”
“那不是吃败仗,你也相信那些满天飞的谎言吗?那是由于我们兵力悬殊,而且内部还有人叛变……”
“是什么人煽动叛变?”米斯以轻蔑的口气问道。
“就是贫民窟里那些满身虱子的民主分子。”菌德布尔回敬他一阵大吼,“民主分子的细胞渗透进了舰队,他们简直无孔不入,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虽然大部分的细胞都被铲除了,但是难免有漏网之鱼,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会有二十艘船舰竟然在会战的最高潮突然投降。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被打败的。
“所以说,你这个出言不逊、举止粗野、头脑简单的所谓爱国者,你跟那些民主分子到底有什么牵连?”
艾布林。米斯却只是耸耸肩,自顾自地说:“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你知道吗?那么后来的撤退又怎么说呢?西维纳又怎么会沦陷了一半?也都是民主分子的杰作吗?”
“不,不是民主分子。”小个子的市长尖声笑道,“是我们主动撤退——过去基地每逢遭到攻击,一律都会以退为进,直到历史不可抗拒的发展变得对我们有利为止。事实上,我已经看到了结果。由民主分子组成的所谓‘地下组织’已经发表了一项声明,宣誓要和政府联合行动,枪口一致对外。这可能是一个阴谋,为了掩护另一个更高明的诡计,但是我却可以将计就计,不论那些混账叛徒打的是什么主意,这项联合行动可以大肆宣传一番。更好的是……”
“更好的是什么,茵德布尔?”
“你自己想想看——就在两天以前,所谓的‘独立行商协会’已经向骡宣战。因此,基地的舰队一下子就增加了千艘星舰。你懂了吧,这个骡做得太过分了,他趁着我们内部分裂不和的时候,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可是面对他的来犯,我们却再度团结起来,再度变得强大无比。他最后非输不可,这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总是如此发展。”
米斯仍然怀疑地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谢顿甚至连无法预料的突变种也考虑到了。”
“突变种!我看不出他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你也不可能看得出来。我们听到的,只有一个叛变的上尉、两个异邦年轻人,还有一个笨头笨脑的小丑,这四个人的胡说八道而已。你忘记了最有力、最重要的证据——你自己的证据。”
“我自己的?”米斯顿时吃了一惊。
“你自己的——”市长嘲笑道,“你说过,再过九个星期,谢顿就要在穹隆中出现了,这代表什么?代表将有一个危机。如果骡发动的攻击不算是真正的危机,那么什么又是真正的危机呢?谢顿又为什么要出现?回答我,你这个大肉球。”
心理学家又耸耸肩:“好吧,如果这样想能够让你心安的话。不过,请你帮个忙,为了预防万一……万一老谢顿发表了演说,结果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请你让我也出席这个集会。”
“好吧,现在你可以滚了。这九个星期之中,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真是求之不得,你这个又干又瘪的大爬虫。”米斯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
本篇共计0。71万字
骡…基地陷落
穹隆中有一种奇怪的气氛,但是从各个角度都很难精确地形容。一来不能说它年久失修,因为穹隆的内部照明充足,各方面都维修得很好,墙壁上的彩色壁画栩栩如生,一排排固定的座位看起来宽敞舒适,并且显然是为了永久使用所设计的。二来也不能说它陈旧,因为三个世纪的光阴,并未在其中留下任何显著的痕迹。而穹隆的设计,也完全没有刻意要使人产生敬畏或虔诚的情绪,因为仅有的装潢设备都简单朴素。事实上,几乎可说没有什么陈设。
将所有难以描述的情况排除之后,最后只有一点诡异的气氛剩下来,它来自占了穹隆一半面积、显然空无一物的玻璃室。过去三个世纪以来,哈里。谢顿活生生的影像出现了四次,就是坐在那里侃侃而谈。不过其中有两次,完全没有任何听众出席他的演说。
三个世纪过去了,总共经历了九个世代,这位曾经目睹帝国昔日光荣的老人,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穹隆中。直到现在,他对于今日银河局势的了解与认识,犹在他的后代子孙之上。
这个空无一物的玻璃室,在时间的长河中耐心地等待着。
市长茵德布尔三世坐在私人礼车中,穿过了寂静而透着不安的街道,比任何人都先来到穹隆。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