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闪了闪,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尊上。”
男人忍痛爬起来,小心地捡起被子,抱在手上。他应当也知道自己办了错事,眉眼垂得低低的。
“此地的天气,比曦国要更凉一些。我见你独自坐了许久,以为……”
“本座不会睡觉,不用白费心思。”
“是。”
“以后本座打坐时,不许进来打扰。”
“我记住了。”
梵音闭了闭眼,吐纳了一口气,缓过那一段戾气丛生的回忆带来的不适感,越过他,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时,无端地回了一下头。
男人抱着被子,安静地站在原地,十足一个认错的模样。相较于低眉顺眼,反倒是自责的意味更多。
本来也瘦,让鼓鼓囊囊的大棉被一衬,就更显得单薄。
她多看了他两眼。
“这种没用的东西,自己留着盖。别冻死了,又来给本座添晦气。”
“不会的。”
“闭嘴,回头找雾星带你去买两件厚衣裳。你们凡人,麻烦得紧。”
“……多谢尊上。”
她撇了撇嘴,想说,本座并没有在关心你,不过是暂时还想留一留你这条小命罢了,不必自作多情。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也习惯了。
她一路下楼到大堂。
山月正捧着一把苔条花生,倚在门边吃得香。
此地是昭国的都城。
她们早上才从曦京离开,傍晚时分,就已经能在这里住上店了。
日行千里,这就是迦楼罗的神通,连带着她身边的小鸟,也能跟着沾上光。
“尊上,您来啦?”
山月见她,笑眯眯的,将手一伸。
“这花生炒得挺好,吃吗?”
她摇了摇头,只走到对方身边,并肩看向外面的街景。
夜幕将合,路两旁陆陆续续地点起灯来。
行人大多赶着回家,却有许多小商贩,不舍得收摊,宁愿裹起袄子袖着手,在冷风里跺着脚发抖,也还想再多等一两笔生意。
“尊上您说,这昭国有没有意思。”山月道,“分明自己的百姓,过得也不如何宽裕,却还有闲工夫去攻打别人,也不嫌累得慌。”
她只冷淡地扬了扬唇角。
“古来当权者野心勃勃,哪管百姓节衣缩食。”
“难道大家互不相扰,太平过日子不好吗?”
“这就是凡人。”
正说着,客栈的伙计端着饭碗走过来,向门外打一声呼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