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见着年龄越发大起来,父母生怕她生出其他离经叛道的想法,对她越发看得紧。
兰露并不是未开化的女性,她在镇里认识了一个姐姐,她教了兰露很多,让她不要成为父母重男轻女的牺牲品,让她有机会就去大城市看看。
所以她暗自存了钱,在媒人与父母敲定人选谈了一个满意的彩礼价钱后,带着自己的东西逃到了大城市。
起初兰露在这与农村截然不同的眷城两眼一抹黑,但好心人还是多,她在厂里找到了工作。
可是没受过多少教育,见过多少世面的女孩子,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的程度。
因为长得漂亮,厂长的侄子三番五次来骚扰他,那个长得肥头大耳,已经结婚有子的男人,让人一见就恶心至极。可她还要在厂里讨工资,又不敢反抗。
那时,刘建的出现就像是救星一般,他虽然长得粗犷,但是他一拳头就能把那个猪头揍得哭爹喊妈,甚至不敢再来找她的麻烦。这一来二去,兰露便对刘建上了心。
但是,兰露以为离开了工厂,便是踏入了美好,谁知道,刘建带给她的,是更加焦灼的地狱。
抗争过,逃跑过,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抓回来一顿揍。她那张漂亮的脸还留着不能破相,于是拳打脚踢都落在了衣服遮盖的地方。她怀过一个孩子,被刘建一脚踹流产了,自此以后再不能生育。
照顾她的大姐说,没有生育能力是好事,不会逼你吃那些伤身体的药,也不会因为怀孕而被拉着去流产,那冰冷的仪器伸进子宫里,把血肉模糊的肉块刮掉,人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生猪,摆在台面上,开刀放血,不顾死活。
养好身体以后,兰露便学乖了,她跟在刘建身边,做一个听话的女人,逐渐懂得拿捏人心。虽然时不时会被对方发脾气打几下,但较之以前,算是轻了,而且她也不用再接客,只要专心应付刘建就行。
直到……遇上一个名叫夜莺的年轻姑娘。
“兰露姐,你别怕。”
兰露回忆起自己的过往,冷得发抖。
倏尔手里被塞进了一个暖乎乎的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个暖手宝,刚捧了一会儿,暖意就随着指尖流遍全身。她看向对面的赵晚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怕,我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呢。虽然可惜的是,我不能亲眼看看刘建是怎么死的,但能把他那害人的勾当端了,我就是开心的。”
赵晚缨探身上前,握住兰露的手,“兰露姐,你这么想是对的。等会儿会有我的同事来给你录口供,你能想到的就照实说。这几天也会有专门的人来保护你,所以你就吃好喝好,安心睡觉。”
“我之前给你们的手机,里面的东西有用吗?”
赵晚缨点点头,表示肯定,脸上也露出感激的神情,“兰露姐,这东西太有用了,我们一直在寻找有力的证据,现在因为你的帮助,事情都变得顺利起来。放心,一切都会变好的。”
安抚了兰露,赵晚缨出了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的代清川,她展颜一笑,走过去拉住他的手。
“怎么站在这里?走廊可没有空调,怎么不在办公室里坐?你的手都是凉的。”她摸过暖手宝,手心的温度比代清川要高。赵晚缨搓搓他的手掌,直到指腹有了血色。
代清川努力忍着掌心的酥麻,低声询问:“事情还顺利吗?”
“嗯。”赵晚缨想到这一次终于可以把代延平拉下马,心里别提有多开心。“等了这么久,终于名正言顺地把代延平抓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多说话,有些话在心里,彼此都能明白。
代清川怕她受伤的手用力会疼,便反握住赵晚缨的手,不让她再乱动。想起刚刚李维跟他说的话,他又有些动容,“李维说你在曲水县的时候晕倒过。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在心里骂了一句李维多嘴。赵晚缨支支吾吾的,看了眼代清川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只好坦白从宽,“我本来是想在曲水县协助办案就马上回来陪你,但师傅说要我先去医院检查,没想到检查做完,我在椅子上休息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后遗症这么慢才来,其实就是脑震荡。”
见他不相信,赵晚缨摇着他的手,“真的就是脑震荡,没有其他的问题。你不信的话,回家我给你看病历本儿。”
“后来怎么不好好养病又过来了?”
“维哥说师傅在我昏睡的时候已经带着兰露姐上眷城去了,在曲水的事情已经结束,我还留在曲水也没有用了。更何况,我还担心你,我这手臂绑着,也不好换衣服,就穿着病号服套了一件长羽绒服跑回来了。”赵晚缨挨着代清川,试图让他降低担心程度,“我一下飞机就给帆帆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得知你在别墅那边不太好,立刻就过去了。”
“你别担心我,我的身体好得很。倒是你,你的胃因为那几天不好好吃饭,是不是又开始时不时抽疼了?”赵晚缨见代清川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神色,立刻就扳过他的头,“你别给我说没有,我俩这几天虽然都忙着没怎么有时间见面,但是张展羽可不瞎,你什么状况我都能知道。”
没想到带的总助现在竟然成了女朋友的眼线,代清川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小心机被看穿,赵晚缨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地圆场:“那我们半斤八两,大哥不说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