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嫁嫁不再看他,侧过身,望着万顷山色,问道:“你觉得这里如何?”
宁长久看着她,微笑道:“美人如玉,白璧无瑕。”
陆嫁嫁微微一怔,秀颈微转,秋水眸子间杀气腾腾,“我问你天窟峰如何。”
宁长久假装露出了恍然之色,平静道:“峰峦如聚,美不胜收。”
陆嫁嫁忽然想到了什么,深深沉了口气,望向宁长久,似笑非笑道:“你是真的找死?”
数道极细的雪白剑气自她的衣袖间喷薄而出,贯空之后化作剑索,向着宁长久袭去,似要将其擒拿下来。
宁长久见势不妙,立刻道:“有人来了,拜别师尊。”
“站住!”陆嫁嫁轻喝一声,他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言语轻薄,不略施惩戒门规威严何在?
剑索缠绕而上。
宁长久当然不会逗留,恰了个道诀,施展浑身解数逃命。
而此刻,恰有几位练剑的弟子路过山间小道。
陆嫁嫁也有感应,叹了口气,无奈地收回了剑索,看着宁长久逃遁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那几名弟子见到陆嫁嫁,皆吃了一惊,纷纷行礼。
陆嫁嫁轻轻点头,指点了几句,嘱咐说稍后早课莫要迟到,便转身离去。
那几个弟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皆有些纳闷,怎么今日师尊脸色看上去阴沉沉的……
……
早课,陆嫁嫁手指轻扣木尺,四角铜铃声动,一日之计便就此开始。
今日陆嫁嫁没有让大家先行阅读剑经,而是嗓音清冷而威严道:“听说昨日峰中某些弟子擅自下山不说,还与悬日峰的弟子起了冲突?”
全场寂静。
陆嫁嫁双手负后,清澈如夜雨冷雾的眸子缓缓扫视过剑堂,因境界与峰主身份自然而然的威严已压得在场的弟子剑心微颤。
宁小龄捂着自己的胸口,也觉得心绪不安,她瞥了一眼旁边的宁长久,只见宁长久半闭着眼,神色自若,不由心生敬佩,想着师兄真是冷静,连师父的无形威压都能无视。
事实上,宁长久只是一宿没睡,有些困倦,并没有听清陆嫁嫁在说什么,他假寐了片刻,觉得气氛不太对,向着四周看了看。
他发现靠后些的位置上,有两个少年和一个少女缓缓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神情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宁长久当然不认识他们,只是觉得那个小姑娘有些面熟……或许是因为剑堂本就人少的缘故吧。
“师父,此事是我提议的,冲突也是因我而起,责罚我一人就行。”
那三人便是徐蔚然,云择与乐柔师妹。
率先开口的是徐蔚然,三人中他年纪辈分皆最大。
陆嫁嫁问:“你想护着他们?”
徐蔚然道:“不敢,只是我身为师兄,自当以身作则……但师弟师妹提议要去桃帘外狩魔时,我并未阻止,这是弟子的不对。”
陆嫁嫁说道:“你们修道还未成,擅自出去狩魔风险极大,若是出事,你确保能护得住他们?”
徐蔚然低着头,不敢作答。
宁小龄扯了扯师兄的袖子,轻声道:“喏,那个人就是云择,上次骂师兄是猪的那个。”
宁长久顺着她的手指看了一眼,看着那个垂首而立,剑裳微微破损的少年,哪怕此时被训诫,依旧肩膀高低着,站没站相。
陆嫁嫁却没有去看云择,而是望向了那小姑娘,道:“乐柔,又是你拉着他们去的?”
乐柔似是惯犯了,甚至都没有为自己辩解,小声道:“是。”
陆嫁嫁叹息道:“女弟子中,你是这一代的大师姐,怎么总这般胡闹?”
乐柔小声道:“师父,擅自出桃帘之外是我不对,但悬日峰那帮弟子不也是擅自出去吗,凑巧碰到罢了……”
陆嫁嫁冷冷道:“悬日峰的事自有悬日峰去管,若不是你们凑巧碰上,是不是就蒙混过关了?”
乐柔嘴唇一抿,不敢接话。
陆嫁嫁继续道:“说是狩魔,也不过打散几具游曳山石洞府的阴魂罢了,逞什么能?真当自己是小剑仙了?每年一度的神弃月,四峰开山狩魔之时,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