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他拆下护腕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平时还带20公斤的负重呢。”
“好厉害。”她有气无力地说,心里想的是,和零基础炫耀,真的很幼稚。
因为不知道什么叫腰腹部发力,她在挥拍这一环卡了很久。做完二十组连续动作后,仁王把那车球推过来,让她找找具体的击球感觉。
她指着隔壁激战正酣的切原:“那种感觉吗?”
他把她的脑袋扳回来:“球拍碰到球的感觉。”
仁王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抛球,让她引好拍,等球落地后弹到最高点时击打。早川往那儿一站,刚才学的动作全忘光了,三次挥空,第四次终于击中。她正松了口气,却听仁王在边上很认真地问:
“看这个动作,你是学过羽毛球?”
她再次挥拍,他又很认真地判断:“还是学过兵乓球?”
“……如果我把那个球抓住了你是不是要问我有没有学过溜溜球。”她收紧腹部肌肉,拍面触球的震感沿着拍柄传至胳膊,一声脆响,球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完美地,穿越防护网,落在场外。
仁王终于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看。早川朝他竖起大拇指:“出现了!全垒打!今年夏天我们可以进军甲子园了!”
在仁王网球小课堂上存活的秘诀,就是比教师本人更不要脸。一旦领悟了这点,后半个晚上早川就变得无比快乐。隔壁暂时结束比赛过来旁观的切原完全看不下去,双手插进头发,揉着发根,问她打得这么烂到底有什么可开心的。早川把球拍塞进袋里,拉上拉链:“对我来说,打出直球就是大进步!相当于你发现f(4)不是花样男子组合而是函数名一样。”
切原揉头发的动作停住了:“……怎么感觉自己被骂了。”
她隔着防护网朝他挥了挥手:“没有哦,绝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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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仁王一起出了球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想不想喝可乐,又在打开冰柜时一致避开了零度可乐,因为它虽然不会长胖,但是味道“完全就是咳嗽药水”。
“好累哦,”便利店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早川借着路灯光摊开手掌,“我感觉五个手指头像鸭蹼一样,根本张不开诶。”
“puri,那你今晚睡觉的时候一定把手藏好了,小心厨师偷偷潜入你房间,把它做成卤鸭。”
她横了他一眼,仰头咕嘟咕嘟喝可乐:“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网球的啊?”
“问这个干嘛?”仁王远远地瞄准,把空罐子扔进垃圾桶里,“就你这水平,短期内也就我愿意放低身段和你打打了。靠网球技术接近幸村是不可能的。”
“咚”的一声,可乐罐擦过垃圾桶边缘,在两人的注视之下掉到了外面。早川转过头,神情严肃地望向仁王:“你知道吗,靠网球技术接近垃圾桶也是不可能的。”
她小口小口喝着手中的可乐,二氧化碳在舌尖跳舞。晚上八点,柳家的民宿附近有无数的路可以兜圈子。半个月亮跌倒在地上,碎成粼粼的风声。她问了仁王许多无聊的问题,第一次打网球的感觉,小时候跟着什么老师,她拿着的拍要多少钱,打u-17世界杯的时候落下的课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补呗。学校这边暂时请了假,十二月回来,补课补到寒假结束。不然你以为柚木怎么遇见比吕士的?她的确应该感谢u-17。”
早川问他,那你今年十一月份还会去集训吗?我记得你去年是日本队成员。
“去吧。高一还没那么忙,”说起这个话题,他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易觉察的烦躁,“以后就说不准了。”
“你不打职业吗?”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早川自知失言,才想找补,却被他重重揉了一把头发。
“那可不是说打就打的事情哟。职业运动员上场了就得赢,下场了还得面对未来、创伤和各种人际关系。现在打比赛,觉得上一次《网球月刊》很了不起,以后镜头怼上来,面对一堆不想回答的问题还要保持笑容得体。唉——总之这种事情到最后,都是与自己决斗的马拉松,很辛苦的。”
仁王难得认真,早川心里其实是有点慌乱的。她张了张嘴,正想说点宽慰的话,没想到他下一句竟是:“相比之下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做偶像,不然真的白长了这张脸。”
“……我看是白长了这么厚的脸皮吧。”
那天晚上说了什么,后来已经记不清了。运动完之后,身体很疲惫,精神却高度兴奋。仁王一瞬间的坦诚刺激了她,她也第一次谈起以后想要做什么,或者准确地说,是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想要做什么。那些话蘸满了雨后湿润的水汽,在记忆里刷上一层又一层的月光。
最后,她们在民宿一楼的楼梯口分别。早川问他,之后还能不能教她打网球。
仁王挑了挑眉:“只要你吃得消,我是没问题。”
“我回头就去买个拍。”她打算今晚就下单,“你们开始的时候都怎么练习啊?”
“对墙练。”
“哦哦这个我在漫画里看到过——”
“对着墙练是因为,”他两只手揣在兜里,仰起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站在四级楼梯上的她,“这样你打得烂也不能怪墙,只能怪你自己。对打就不一样了,对打容易失去友情。”
“没关系,”她把那个笑容还给他,然后噔噔噔跑上了楼,“反正咱俩之间也没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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