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连忙摇头&ldo;没有的,师兄是为了我,我知道的,师兄只是……&rdo;
她有点哽咽,但还是快速说完了整句话&ldo;……只是为了我好。&rdo;
薛怀朔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但他有点误会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眼睛半闭上,简直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ldo;不要多想,他们该死,你没做错。&rdo;
他摸了摸她的头,呓语一样&ldo;没事,哥哥给你撑腰。&rdo;
江晚觉得什么都维持不下去了,包括那个一直在用的将满头白发变成黑色的术法。她觉得好累好累,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最初,她满头白发,手腕在汩汩地往外冒血,披着糟糕透了的头发,穿着糟糕透了的衣服,跑到外面想找人救救自己。
救救我,救我于泥沼之中。
窗外万里飞雪,以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她眨了眨眼睛,一颗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她其实没想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心里很闷,有什么东西让她难过得要命。可是这么多年了,她没有学到除了哭以外的任何发泄方式。
江晚原本以为一颗眼泪在热气腾腾的池子中并不引人注意,但事实上她的眼泪一离开脸颊滑落下去,她立刻就被自己师兄微微拉开距离,握住手臂,在他身前被捏住下巴抬起脸来。
因为刚刚才落过泪,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薛怀朔的表情已经放松下去了,现在又带上了几分疑惑,他用指腹去抹她脸上的泪痕,以确定自己下的结论没错。
平章师妹的头发本来是白色的,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现在看她松松挽着一头白发落泪的样子,他的感觉倒仿佛她的头发是今天忽然白的。
佳人白发。
&ldo;你哭什么?&rdo;他疑惑地问,&ldo;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想做的事情也帮你做到了,你不高兴吗?是想要亲亲吗?&rdo;
江晚摇头,她努力抿嘴笑,可是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消失,整个人又哭又笑,眼眶泛红,只叫了他一声,就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ldo;哥哥……&rdo;
薛怀朔见不得她这幅模样,他执得了刀、杀得了人,但是不知道自己师妹躲在他怀里偷偷哭该怎么办。
他有些茫然地想,怎么办啊,亲亲她,抱抱她,要是还是哄不好怎么办啊?
薛怀朔用指腹把她脸上的泪痕擦掉,可是立刻又有新的泪珠涌出来,他听见自己师妹哭得哽咽,她哭着说&ldo;我怎么这么没用啊?&rdo;
想做的事情做不到,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师兄明明不想做这一切的,却因为她掺和进来了。
她哭得肩膀都在抖,自己不停地抬手去擦眼泪,情绪崩溃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不对了,但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薛怀朔弄明白了她在哭什么就好了,他摸摸她的头,安慰道&ldo;没事,没用就没用,哥哥保护你。&rdo;
你要是什么都会,就不再需要我、依靠我了,也不会靠在我怀里哭,要我哄了。
江晚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不同寻常思路、当事人完全不觉得不对的安慰反而迅速让她止住了眼泪,没有继续哭下去。
她擦了擦眼睛,小声说&ldo;师兄,我想变厉害,像你一样厉害。&rdo;
薛怀朔见她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重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手放下去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他很喜欢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这个世界上她只和他最好。
他说&ldo;我来看看,你不要乱动。&rdo;
江晚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摁住的手腕经脉上游走上来,缓慢地在往她全身的经脉爬。
薛师兄毕竟有东海浮山的血脉,他的修为精纯是精纯,但是对于一般的修道者来说,他的修为一旦进入自己的经脉,无异于往伤口上倒高强度的酒精。
江晚知道这一点,因为上次在罗候山前温汤镇她就差点被薛师兄这么直接搞死,虽然他是为了救她。但那就像是一个浑身是伤口的病人被泡进高纯度的酒精中去,别说痛得一个激灵,痛死都不稀奇。
但是这次不太痛。
他只抽取了极少的修为,在缓慢地探查她的情况。
江晚把脸埋在他胸前,咬着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默默地承受着。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反正薛师兄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半放空很久了,差点枕在他肩膀前睡过去。
薛师兄说&ldo;你的修为没什么问题,冲击上仙阶位应该绰绰有余……奇怪,晋位失败之后修为大损,你恢复得这么快吗?这样的天赋,不应该会失败。&rdo;
江晚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自己也很茫然,以她完全没有遇到困难的修行经验来看,她觉得这具身体天赋极高,确实不应该被一个晋位卡上几百年。
原主的心猿到底是什么?怎么强烈到越过如此高的天赋,直接把人给打击死了?
她摇摇头,说&ldo;我不知道,可能是什么别的因素?&rdo;
薛怀朔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但是他对于平章师妹的事情向来是以保守稳妥为上,于是他摸了摸她的头,顺理成章地说&ldo;别担心,哥哥帮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