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君行此番去玉州,却没那么简单。
沈子衿将一点鱼食丢在水面,泛起点点涟漪,引得锦鲤争相哄抢,水波骤然迭起:“玉州之行是入险境啊。”
虽然监察御史权力大,但官场嘛,谁想给自己找麻烦,有些御史到了地方,收了孝敬的银子,巡查期间吃饱喝足,跟地方官们一家亲,装模作样看一看,回头写一封夸夸折子,圆满完成此行,何乐而不为呢?
但白君行这次去,是要做实事的。
如今首辅魏长河祖籍在玉州,玉州现任知州是他一手举荐,玉州就是他的大本营。
玉州土地肥沃,下辖七城,是大齐粮仓之一,光从魏长河诸多事迹上揣摩,就知道玉州绝对不干净,皇帝也知道,但睁只眼闭只眼。
因为魏长河把持户部期间,也让承安帝私库肥了不少,要知道炼长生丹要银子,要的还不少,因此承安帝很满意目前的钱掌柜。
楚昭等人只知道不干净,但却不知道玉州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沈子衿知道。
一州官商勾结、官匪勾结,土地肥沃但赋税极重,官府粮仓充实可百姓们没钱没粮,饿殍遍野,流民成灾。
流民起事便会被压下去,也没人能成功进京告御状,想这么做的都死了,无论是百姓,还是不愿同流合污的好官,来了就走不出玉州。
原著中,白君行这遭可谓九死一生,查得十分艰难,虽然终于肃清玉州官场,首辅党受到重创,魏长河却成功脱身,只被罚了半年俸。
也是此番之后,魏长河迫于形势,将目光转向了兵权,构陷楚昭入狱,后楚昭被次辅的人害死。
现在次辅已经先死了,沈子衿也不准备给魏长河机会。
玉州之案,他要参与,还要让魏长河也上断头台,下去跟次辅作伴。
哦,应该说前次辅了。
对这些浑然不知的楚昭点点头,应和沈子衿的话:“玉州是块硬骨头,可能一两句话没说对,就会引起魏长河注意。”
“不过白大人聪慧,而且以我们如今在朝堂的形势,保他平安从玉州回来不是问题。”
玉州是迟早要拿的,白君行入都察院后,去玉州也是他自请的,目前来说,白君行的官职的确最合适。
()沈子衿捏着鱼食:“有段时间要见不到白大人了,想想还怪不舍的。”
他和白君行还有楚照玉在诗词歌赋以及谋略上达成了了深厚的友谊,小伙伴一段时间见不了,确实挺牵挂的。
楚昭笑:“少了个棋友啊?”
他边说着,边看着鱼儿们摇头摆尾,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轻轻转了转。
他抿了抿唇线,而后抛了点鱼食,装作随意地问:“要是我哪天回边境巡查,去个一月俩月的……你也会舍不得吗?”
“哗啦啦!”
沈子衿手一抖,不小心把鱼食全给抖下去了,鱼儿们瞬间把水花争得老高,抢疯了。
来了!这种看似随意但在窗户纸边疯狂摇摆的对话!
虽然楚昭没表白,但这一个月里,沈子衿对他这些话可太熟了,楚昭一旦这么讲话,同时往往还伴随着小动作。
比如看似盯着别处,实则拿余光各种关注他的视线。
每当这时,沈子衿就高度警惕。
警惕楚昭,也警惕自己愈发不争气的心口。
——楚昭说两句话,你跳这么快干什么!
沈子衿努力镇定,选不出错的回答:“自然也会。”
楚昭点了点头,拿余光似有若无地催促他说下文:还有呢?
沈子衿装傻充愣,假装看不懂:还有什么,没了呀?
楚昭余光扫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沈子衿还起身遁逃:“王爷,我想回屋休息会儿,今日景不错,你又休沐,可以好好观赏。”
他说完就走,脚步毫无迟疑,楚昭盯着他的背影,无奈叹息,肩膀往下松了松,有点儿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