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布莱克所料,麦格教授根本不相信詹姆斯的话。她明智地指出詹姆斯是想替自己脱困才如此这般地编派斯内普。在一通严厉的斥责之后(据布莱克说其恐怖程度可以让血人巴罗再死上一回!),她扣掉了格兰芬多整整五十分。对他们的处罚也让他们叫苦不迭,其中包括帮助费尔奇打扫奖品陈列室,擦拭陈列在那里的上百个银器;修复走廊墙壁上的挂画,并将逃走的画中人一一寻回;最糟糕的是,每个周末都要到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关禁闭,一直到本学期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里,卢平和彼特多了一项任务,就是听两位惹事精成天地抱怨来抱怨去,即便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这样的公开场合也能听到他们的唉声叹气。只有在莉莉走进休息室时,詹姆斯才会突然哑了似地闭上嘴,剩下布莱克一个人在那里愤慨不已。
詹姆斯和莉莉的关系并没有丝毫改善。即使知道这次的事不能全怪詹姆斯,但就莉莉个人而言,她认为他们是应该受点惩罚,免得他们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却还不知反省。令她有点意外的是,詹姆斯不再试图向她解释什么。他似乎觉得解释是一种徒劳。他继续保持原先的心不在焉的状态,尤其是在布莱克提出设计报复一下斯内普的时候,他只是没精打采地说他不感兴趣,搞得布莱克大惊小怪地以为他发烧烧昏了头,或是吃得太多撑坏了肚子。
状态低迷的不止他一个。这段日子莉莉也很不好过。有几天夜里她老是做梦。在梦里她看到詹姆斯拉着她的手像要说些什么,可每次还没听清,就发现眼前的人变成了斯内普!然后就有一种湿答答、粘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流入她的的手中。她勉力挣脱开,发现那是黑色的血液。等她再想寻找他时,他已消失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莉莉想。她一面提醒自己打起精神,一面更加频繁地穿梭于图书馆巨大的书架之间,寻找一切有关荭草以及那种不知名药剂的资料。但经常地,手中的书翻到一半,她就不知不觉地发起呆来。她想起詹姆斯和他的朋友们,想起斯内普,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以及那个冰冷的——吻。
慌乱和愤怒的情绪早已过去,现在只剩下莫名的酸涩和不安。他是那么的——不同!斯内普……他和任何一个人都不相同。但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和别人完全相同的呢?为何只有他成了异类呢?她只觉得他离她越来越远。
莉莉的指尖在轻轻颤抖。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斯内普已经为什么事做出了决定。那个吻或许是在宣告他们之间这种不尴不尬的、惹人厌烦的关系的终结。或许从今以后,莉莉就可以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再也不必为他们的事烦心了。
“哦,但愿……”莉莉喃喃地自言自语。可是但愿什么呢?她终究说不出来……
周末,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布莱克又在怒火连天,这一次比平时更加激烈。“你能相信吗?整个周末!整个白天!有这么关学生禁闭的吗!”
“还算好,至少不会关到晚上。”彼特安慰他说。
“我的周末就这么毁了!”
“挨罚的时候还敢惹事,这在霍格沃兹也是绝无仅有了。”卢平冷静地提醒他。
“换了你也会那么做的!竟要我把魁地奇奖杯擦拭一百遍——别笑!”布莱克对着捂嘴偷笑的彼特大声说,“费尔奇应该感谢我只是把他的蠢猫烧光了胡须,而不是全身的毛!”
“他是在借机找茬!”彼特评论道。
“麦格教授可不管这些。”卢平理智地总结。
“唉……尖头叉子似乎比我好过一点儿……”布莱克瞟向一旁的詹姆斯。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画像快把我逼疯了。”詹姆斯愁眉苦脸地说。他负责的那些肖像画脾气都不怎么好,他们东躲西藏地逃避詹姆斯的搜寻,不愿意乖乖回到原来的画框中去。詹姆斯被他们搞得晕头转向。“我想我以后经过走廊再也不敢抬头看那些画了,不然我一定会吐的!”
“告诉他们,如果再不乖乖地回去就放火烧了他们!”布莱克恶狠狠地说。
“或者用剪子?”彼特建议。
“呃,事实上我准备了一些霹雳弹……”詹姆斯说。
“好啦!”卢平赶紧说,“下午还得继续劳动呢,你们还不抓紧时间饱餐一顿?”
匆匆吃完午餐,稍事休息之后,布莱克与詹姆斯无精打采地走出公共休息室。一个骂骂咧咧地前往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整理旧档案,另一个嘟嘟囔囔地去往走廊继续修复那些损毁的画像。
这时候彼特想起他的某篇论文还未完成,急忙跑回寝室去拿。但等他回到公共休息室时,卢平已经不在那里了。彼特一开始并未在意,可离了卢平他的论文实在难以进行下去,他只好向身边的同学打听卢平的去向,结果得知刚才有人给卢平带了个口信,他便离开了。
“没错,是我带的口信,”某个格兰芬多男孩说,他正和他的朋友下巫师棋。“叫他有时间的话去一下魔药课教室。”
“是谁的口信?”彼特问。
“西弗勒斯·斯内普。”
彼特惊呆了。现在詹姆斯和布莱克都不在这里,连莉莉也不在……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慌慌忙忙地跑出了休息室。
“你好……”卢平刚推开魔药教室的门,便被一阵呛人的白烟打断了问候。“怎么回事……咳咳……斯内普?”
“是我。”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透过白烟传出来。
“这些烟……怎么回事?”卢平皱了皱眉,眯起双眼走了进去。教室里充斥着烟雾,几乎看不见教室里的情况。
“刚刚完成一个实验。”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说。
“实验?”卢平一不小心吸进一大口烟,他被呛得连声咳嗽起来。
“一点小失误。”斯内普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他递给他一杯水。
“咳咳……谢谢……”卢平不假思索地喝了一大口。
斯内普掏出魔杖轻轻一挥,立刻从魔杖顶端冒出一股小小的旋风,将四周的白烟全数吸了进去。这时卢平可以看清屋里的情况了。桌上的坩埚里盛着一种液体,坩埚底下的火焰刚刚熄灭不久,里头的溶液尚未停止沸腾,还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白烟。那是种透明的液体,没有特别的臭味,并不像是莉莉提到过的药剂。他也看清了斯内普的脸,苍白、冰冷、漠然,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只在嘴角刻了一个古怪的笑意。
“我听莉莉说你一直在熬制一种罕见的药剂?”卢平又喝了一口水,抑住了咳嗽,走到坩埚旁边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液体。
斯内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收起魔杖,反问道:“找到原生的荭草了吗?”
“啊……”卢平惊讶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朝他抱歉地一笑。“没有。”
“是这样。”斯内普冷冷地说。
“真抱歉,没帮上忙……”卢平和气地说,“不过你已经搞到了它的汁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