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回来啦。”支书还没进屋就喊,“多前到的?”
“三老太爷,你老来啦”我从屋里出来,马上掏出红塔山烟,虽然我不抽烟,但回家后兜里一直装着高档烟,见人就发,“抽住。”
支书其实只有50多岁,和爸爸差不多,但他辈分高。其实,一般在成年后,对不是本家族的大辈,就只是称作“你老”,我为了显示自己没忘本,故意称他。
即使是现在,回老家时也一直极力显示自己的不忘本。我回到庄里,就用老家的口音,这是让乡亲认同你最重要的标志。
“刚才乡书记来电话,说明天书记县长要来检查,重点的你家,我正说着要来呢。”支书走进屋里,“喝,买这么多”
我那套电器,总价值大约在万元左右。那个时候,大款还叫万元户,也就说万元已经可以算大款,我的电器大约要比庄里一般人家的资产总额多几倍。
“我麻烦你老来,就说这个呢。”我说,“彩电对天线要求很高。”我在这里用了一个书面说法,这是在显摆自己:我虽然说家乡的口音,但毕竟是知识分子。“我们家的天线杆子太矬了,要有大队挂大喇叭那样高才中。大队有吗?”
“那就把大喇叭先挂别处,把那杆子拿来。”支书说着就走,“我这就去办,明天县长就来了。”
一会儿,支书带了三四个人,抬着天线杆子来了,在屋前挖坑。
老师
我走过去,“班长,外面冷,你进去吧。”
马爱军小声问我厕所在哪。
我把他领到院子,指了指我家的茅房。
她回来后,小声说,“正好有人在,让他们给从新盖个厕所吧。元勋可能会嫌那什么。”
“噢,我忘了。”我脸一红。当年鲁红梅回来,就为厕所伤透了脑筋。即使是20年后的今天,我回家,庄里早就挂上了小康村的牌子,但厕所基本还是原来的模式。用高粱杆编的篱笆围一个三四平米的地方,里边挖一小坑,坑便垫上两块石头,这就是厕所。冬天会结冰,夏天更是苍蝇漫天。
福塞尔的格调说,看一个人品位,先看卫生间。外面城市居民的卫生间都从原来蹲坑该成了座便,但农村的文明没有因为富裕而提高。
“三老太爷,元勋是重庆人。”我找到正在指挥转动天线的支书,“茅房在院子外面会很冷,而且,也会不安全。你老看现在也不能动泥瓦工,咋办。”
“好说。”支书说,“庄里有活动房厂,让他们来在院里做个厕所。再埋个缸下去,上面铺上水泥板,元勋来了找人专门盯着,有人用了就马上掏干净。”
支书是村里的大拿,他马上找来人,不到半个小时就在院子的东北角做了个厕所。
冬天天短,这时已经擦黑儿了。妈妈客气说要给马爱军做饭。我就对马爱军说,“天黑啦,从这到县城是土路,不好走了,你就快回去吧。”
马爱军显然有些不高兴,但满脸堆笑和妈妈爸爸妹妹再见。但她上了车马上下来,“李干事,你的车子还在县委呢,明天你怎么去买桌子啊?”
“没事儿,我找人用车子驼这我去不就得啦。”
“妈耶,这30多里地,驼你还不累死啊。”马爱军说,“我说呀,你今天就和我一起去县城吧,在那住一宿,明天也不就轻松了。”
她还没说完,妈妈和妹妹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就是就是。
二妹妹过来把我推上车;大妹一个劲儿向我做鬼脸。
我百口莫辩,只好从了。
快进县城时,司机问去哪,马爱军说先去县委大院取车子,然后就去她家。
到县委大院装上车子出来,司机问马爱军的家在哪。
“就在后边,药王庙那。”马爱军说,“其实我们骑车过去也没多远,但李干事穿军装太扎眼。”
司机非常惊讶地看了看马爱军,“噢,是马县长家吧。”
她们家,前后有十几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灰砖的房子灰砖的院墙。
这格局,在农村十分常见,也就是院子稍微大点,
我俩推上车子,推开院门,“天黑了,就不留您了。”马爱军对司机说。
“妈~,我回来了。”马爱军嗲声嗲气地喊,“我们战友李红兵也来了。”
看到刚才在我家那么懂事地和妹妹和妈妈们拉家常的马爱军,竟然这么嗲,我很吃惊。
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