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想过救你,但我还是做不到。或许我生来就是被诅咒的吧?”
雷苦笑着,镰刀的梢头横在少女的脖颈处。
他看着女孩因为大巴比伦而得到的金色眼睛,此刻,从野兽的意识中解放的双眼闪着清明,却又细微的青紫色爬在她的眼白上,似乎随时可能化身触手从她的眼眶中冲出。
最终,还是不得不刺下去。
死亡的黑翼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在他的视野中扩张,垂死挣扎的触手最后一次收紧,沁出的鲜血化为黑暗物质将它们吞噬殆尽。
“我不恨你。”
她轻轻地说着,但即使是雷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出自萨莉最后的意识,还是大巴比伦残存的理性。
“谢谢。”
雷转过了身,刀刃饮血的瞬间,弥漫地下室的阴沉空气一扫而空,雷没有转脸回看,他坚定地向着出口的方向走出。在他身后,少女终于从长长的噩梦中得到了解脱,她的脸恢复了平静,张开嘴,呼出生命中最后一口空气,眨了眨眼睛。而后,大巴比伦给予的金色眼球干涸,漂亮的头颅倒在角落里,碎裂为银白尘埃。
第六十七章 真相(上)
你作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有声音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创世纪4:10-12)
“大巴比伦死了。”
幽暗的尽头,一个声音轻轻地禀告着,语言中没有悲伤,反而沁出了喜悦。
当他的声音低下后,寂静的世界出现了动摇,深渊中无数的声音窃窃升起,最终汇于一个意识的统御。
'真是悲哀呀,'那意识悲痛着宣称着,'连她那样的怪物也能得到死亡,果然,最终还是只有我被留了下来。'
无法分辨年龄和性别,只属于统治世界的王者的声音,轰鸣着,这一刻,悲伤的音符温柔地洒在黑暗中,甚至连“伊西斯”也无法确定声音的真正源头。它似乎来自建筑物本身——依据是,当“他”开始说话时,所有的墙壁和地板都跟着一起震动了。
'陛下……'
伊西斯的虚像上前一步,似乎这样做能让该隐的情绪有少许平息。
'我看见了星辰的坠落。'世界的王座上,王梦呓般,叹息着,'我的孩子们将会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纷纷陨落,如划过天空的流星,燃烧殆尽。我看见了每一个孩子的毁灭,但我无力阻止。命运是不能改变的,我做的每一份抗争都将是促成命运到达既定终点的必不可少的一步。'
“难道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您的世界杯吞噬?”
男人苦闷地询问着,他对统治世界的王者的哲学辩证毫无兴趣,他只关心未来。
'命运可以改变,如果改变本身就是命运的一部分。相信我,任何试图阻挡命运的行为最终都会变成促成命运的步骤。我可以赐予你力量对抗命运,但结果却是既定的。'
王者黯然的说着,声音中蕴含洞穿一切的睿智。
“我……不害怕死亡,我只是不甘心接受命运……死于抗争,总强过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待命运的降临!”
于是黑暗沁出了笑意,黑色的火焰在幽暗的深处跳跃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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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连黑暗也无法容下的怪物”的男人正静静地走在死神的领地里。
天已经大亮,大地却是死气沉沉。
正如预料,大巴比伦的死并没有让**的情况有任何改善,丧尸的臭味依旧布满整个世界,废墟的缝隙里,随处可见肉体残片。
深知这一切异常都源于自己的雷放弃了解释,他离开调查队孤身一人行走于**,但在距离十米处,同样不能称为是人类的杜拉静静地跟着。
出乎预料的是,丧尸肆虐的**,早晨竟因为寂静,孕育了另一种奇异之美。
一切都是异常的安静,杜拉不紧不慢的跟着,看晨风无声地吹鼓雷的黑色法衣。
天越来越亮,**却好像睡着了般,唯独挂在废墟上的布料在阳光下活了过来,招展似新春的花朵。
可是走在杜拉前面的人,却像是要被这废墟沼泽吞下去般,越发地单薄。
一个奇异的念头闪过杜拉的思考,他下意识地快走几步,走到了雷的身边。
“你还想知道‘希兰’计划的真相吗?”
雷没有说话,只是缓了脚步。
杜拉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的争斗从何时开始,就将在何时结束。我只是个学者,一个愿意为了得到更多的知识连灵魂都出卖的人。但我现在突然后悔了,我穷尽一生探索所得让我绝望,我甚至……想交出我的所有知识做个不识字的白痴!”
“你……知道了多少?”
雷的声音有了异常,似乎发声的并不是他的咽喉,而是来自体内的每一个细胞。这合奏般的声音令杜拉惶恐震撼,同时又有殉道者的神圣幸福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