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爷,麻烦您去颐和园给太后捎个话,就说太后若不给朕事权,朕愿意退位,不做这亡国之君也罢。”
光绪说这番话的时候,脖子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一阵疾风吹来时,单薄的身子微微的在颤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君命不可为,奕劻硬着头皮来到颐和园,递了牌子后,在门外来回的徘徊着。
“砰!”慈禧拿起面前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
“好啊,他不想做这个皇帝,我也早就不想让他做了,正好,让他写退位诏书吧。”慈禧阴冷的话语,仿佛在阳光明媚的温暖的午后,突然袭来的一股寒流,瞬间屋子里空气凝固结冰了一般,冷森森的。
“太后,息怒!奕劻有话要说。”奕劻见势不妙,赶紧跪下大声道。
“起来吧,你是我信得过的人,有话直说便是。”慈禧勉强收起了怒容,脸上依旧带着冷笑。
“太后,如今这朝野上下,新党声势好大,国人皆有求变法而图强国之意。臣以为,此风不可轻视之。康有为上的折子微臣也看过了,没有再提立宪法、开国会一事,微臣以为变法好处颇多,即可以堵了天下悠悠之口,又能冷眼旁观朝中人心相背,万一真的变法搞的好,这岂不也是太后您的恩政乎?再者,那东瀛小国,凭什么敢和大清叫板?不就是变法之后国力增强么?”奕劻小心的看着慈禧的脸色,低声慢慢的说着。
慈禧的脸上回复了一片平静,露出慵懒的表情,哼了哼道:“好吧,就让皇上去办,办的不好再说。”
“太后圣明!”奕劻心内狂喜,说实话奕劻也是主张要变法的,此人虽然草包,但是眼光还是有的。
出了颐和园,奕劻的轿子简直是在飞奔了。
“快!再快点!”已经在小跑的轿夫,被奕劻这么一催,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不过轿子依旧平稳的,放碗水在上面都未必会撒一滴。
进了宫,光绪身边的太监已经等在那了,见了奕劻立刻就上前迎着,领着奕劻直奔南书房。南书房里的光绪,此刻正心绪不宁的在来回的走动,身边的太监一个没当心,碍了他的眼,光绪抬起一脚踹了过去道:“狗奴才,出去,别在这碍事。”
“皇上!你应该冷静点!”翁同龢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其实这时候翁同龢有何尝不紧张,只不过没有放在脸上罢了。
“皇上!大喜!大喜啊!”奕劻连滚带爬的进了南书房,光绪听清楚以后,浑身的血瞬间往上涌,悬着的心瞬间重重的落了下去。浑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般,一屁股往后一坐,落在了龙椅上,脸上激动的潮红爬满了消瘦的脸颊。
这时候的翁同龢也按捺不住兴奋了,对维新变法充满了信心的翁同龢,上前对光绪微微的一个弯腰,老泪瞬间滑落,哽咽着说道:“皇上!您励精图治的机会来了!”
……
窗外风雨又起了,沈从云在上海的总部大门外,一个身影撑着一把雨伞,又一次顽强的出现在了大门外。
整整一个月了,谭嗣同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北京的康有为已经发来电报,皇帝已经获得慈禧的首肯,终于要变法了。
这个消息,谭嗣同听了虽然高兴,但是却又非常的不安。官宦世家出身的谭嗣同,是明白保守势力的强大的,皇上的维新一旦触及到了一些底线,产生的反弹将士巨大的。谭嗣同没有康有为那么乐观,所以谭嗣同要做最后的一次尝试,一定要见到沈从云,明确得到沈从云这个手握重兵的一方封疆对光绪皇帝的支持。
“老爷!那人又来了,外头还下着雨呢?”三十出头正是丰满时光的阮孝贞,捧着茶杯轻轻的放在闭着眼睛躺在靠椅上的沈从云身边的茶几上,口中轻轻的说道。女人的心还是软了,沈从云的心何尝又不软呢?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谭嗣同让梁启超逃跑以为将来,自己则选择了酬圣主的道路。史书上的一幕一幕出现在沈从云的脑海中,令沈从云心痛的眉头一次一次的皱了起来。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起!谭嗣同啊谭嗣同!流血是必须的,但不该流你的血啊!”沈从云蓦然坐起,睁开眼睛走到窗前,外面风雨更著,谭嗣同单薄的身子撑着雨伞在风雨中微微的颤抖着。
“欧阳先生,去请谭先生进来吧!”沈从云一声轻叹,扭头对正在桌子前起草一份文稿的欧阳全说道。
“大人,您这个时候见他,恐怕……。”欧阳全放下笔,走到沈从云跟前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