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让他们把身份证拿出来,张垚垚等人不情不愿,百般抵赖。警察厉声喝道:“非得把你们的父母叫过来,你们才肯听话,是不是?!”
几个孩子被吼得浑身一哆嗦,这才动手掏身份证。警察挨个查看一番,冷笑道:“果不其然,一大半都是未成年人。”
酒吧老板倒了霉,没想到港城的警察居然来真的,这几个未成年人给他惹了大麻烦,不知道要花多大力气才能摆平。
张垚垚很烦躁,不仅因为好事泡了汤,还因为他这半年跟警察打了太多交道了。爸妈责备他也就算了,万一惹到了爷爷,从此生活费减半,那该怎么办?
看这架势,他们又要被带到派出所接受批评教育了。张垚垚的妈妈到得最早,她又激动得浑身发抖,看到耿小庆,暗骂一句“狐狸精”,便要气势汹汹地打她。还好张垚垚及时拦住了她,哀求道:“老妈,你打我都成,但是别打她。”
……
顾美荣再怎么生气,也不忍心动手打宝贝儿子。她不悦地说道:“要是以后你再跟她混在一起,我可真打你啊!”
耿小庆的酒完全醒了,但是家长没来,警察并不想那么容易地放她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耿小庆又不好意思说起自己的父母,她咬咬牙,说道:“让我哥哥来也是一样吧?”
张垚垚好奇地问道:“你还有哥哥?我怎么不知道?”
耿小庆不理会他,径直拨通了佟童的电话号码。她哭着说了一通,挂掉电话不到十分钟,佟童便大汗淋漓地跑来了。
他跑得太着急,一双破旧的拖鞋都开胶了,他却浑然不觉。
他一来,耿小庆就找到了靠山。她装了一晚上成熟女性了,再也装不下去了,一头扎进佟童怀里,大哭了起来。
佟童十分愤怒,眼睛都是血红的,他想责怪耿小庆不懂事,但又心疼她,便急急地问道:“喝了多少酒?有没有吃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耿小庆还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里,哭着摇了摇头。佟童看到张垚垚,又把眼睛瞪成了铜铃,怒斥道:“你干的好事!几个月没收拾你,皮又痒痒了?!”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张公子大气不敢出,躲在妈妈身边低着头。顾美荣冲着佟童大喊一声,警察蹙眉说道:“干了什么光彩的事了?都别嚷嚷了!”
二人这才偃旗息鼓,认真地接受思想教育。张垚垚一直在走神,心想,从佟童的神情来看,他肯定不知道耿小庆在外面喝酒,那就不可能是他报的警。那会是谁呢?
他们几个未成年人出入酒吧,又喝了不少酒,只能老老实实挨批评。半天过后,佟童脸色铁青地拉着耿小庆往家走,高小宝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二人出来,他贱兮兮地说道:“哟,做坏事被抓包了,丢不丢人啊?”
耿小庆却将头一扬,傲气地说道:“要是活得那么乖,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一句话把两个人堵得结结实实。
佟童摇头叹息:“小庆,你真的变了。”
耿小庆心里发酸,却嘴硬道:“我一直这样。”
“你在港城,我还能惯着你,等你去了北京,再遇到这样的事,那可怎么办?”
没有什么比离开他更让人难过了,意识到这一点,耿小庆前所未有地难过起来,再也不说话了。
佟童推着自行车,默默地走在她身后,走了一会儿,方才发觉有点不对劲——他的拖鞋完全开胶了,那只鞋子像是一个打开的盒子,他的脚背完全暴露在外面。
高小宝又哈哈大笑起来:“呀,你这鞋可真够个性的!”
佟童也哑然失笑,他突然想起来,在第一次见到孟老师那个夜晚,他也是穿着这样一双“空前绝后”的鞋。
今夜她在哪里?她在做什么?她会不会找到了爱人,留在日本不再回来了?
“喂!”
耿小庆跳起来,在他面前挥着手,佟童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一脚将鞋子甩飞:“不穿了。”
路面还算干净,就是走起路来很不舒服。快要走回家时,佟童才发觉两腿发酸。这一晚上跑了多少路?以前师父让他绕着幸福三村一圈圈跑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累。耿小庆知道他的疲惫,但她不敢问,她担心知道了他的辛劳之后,她会更加内疚。
在出门找耿小庆之前,佟童跟养父之间发生了一次很不愉快的对话,回家之后,他故意放轻了手脚,不想打扰养父。但三个人难免弄出声响,老佟咳嗽着从卧室里走出来,不满地嘟囔道:“不想待在这里,还成天往家招拢人。”
佟童又累又饿,被他一唠叨,更是满肚子火。但他毕竟长大了一些,没有负气出走,而是顺着台阶下来了:“这里是我家,我只能带着朋友回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