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蔡进口中得知,因为新入学子只有九人,还差一人,所以他们这一组还加了一个之前入学的一个老生,叫做董明义。
董明义属于与菊斋格格不入的学子,平时沉默寡言,没有什么朋友,从他落单就可以看出来了。之所以说他格格不入,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其格外刻苦,奈何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他就是一个例子。
李凌峰不知道蔡进和董明义是怎么相识的,他也没有多问,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等所有人都将选定的互结人选报给了周夫子以后,周夫子将名字记录好,才开始讲起课来。
毕竟离县试的日子不远了,周夫子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按照教案讲授内容,讲课时多偏向了大夏经义,还有和考试相关的试贴诗行文要求、下笔时破题要领等等。
李凌峰听得很认真,虽然之前从书本上看过一些相关的内容,但在现场听夫子讲授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放堂后,李凌峰和蔡进打了一声招呼,就和周夫子一同离去了。
蔡进知道准是李凌峰之前借的书又看完了,反正每次李凌峰借来的书他都有抄录的习惯,蔡进等人也会借去看,所以他巴不得李凌峰找夫子找得勤,这样他也可以看到许多书,笑嘻嘻的和李凌峰挥了挥手就回寝舍了。
李凌峰跟着周夫子回去“以旧换新”的时候,师母正在院子里洗菜,看见周夫子身后的李凌峰,温和的笑道:“凌峰又来借书了?等会儿用过饭再回去吧。”
师母是个普通的夫人,平日里爽朗和气,几次李凌峰来借书都会笑着让他留下来用过饭再回去,但李凌峰不太好意思再麻烦师母,都一一婉拒了。
正要像往常一样开口拒绝,没想到前面的周夫子仿若知道他所想一般,回过头笑着开口道:“既然你师母多次留你,你也不要推拒了。”
“多次借书已是叨扰夫子,凌峰又怎敢让师母费心。”李凌峰一脸恭敬。
周夫子和师母待他可谓是极其不错,他确实不好意思再赖着蹭饭了。
听见李凌峰的话,师母嗔笑道:“小小年纪就如此古板,便饭而已,何来费心之说?”
师母笑容真诚,可见是把他当作自家的小辈看了。李凌峰心中熨帖,憨笑着贫嘴道:“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理当如此。”
周夫子也笑着点点头,说道:“长者赐不可辞,你学之刻苦,为师甚慰,但时常谨慎过头,须知大丈夫立足于天地,不拘小节。有时过于小心,或会致汝瞻前顾后,从而失了一‘破’的勇气。”
李凌峰哪都好,但确实如周夫子所言,为人过于谨慎,不轻易表露真实想法。平日里虽然也和众人交谈自如,但多少失了些少年人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生气。
这样的性格或许在宫里和官场很吃得开,但在与人交际上则会让人捉摸不透,觉得不好接近。如果李凌峰以后要入士,更少不得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做官也是。
一个官,如果不能让百姓觉得平易近人,那百姓又怎么会愿意与之倾心交谈呢?
一个将,在四面楚歌的战场上,如果太过谨慎,贻误转瞬即逝的战机呢?
李凌峰一瞬间醍醐灌顶。
周夫子指出了他性格的短板,可能是因为前世父母早逝,他寄人篱下,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所以就算读了很多书,明理知义,但处事还是过于小心。
特别是他现在的形象只是一个稚子。
确实。
李凌峰在心中赞同,同时也感谢周夫子的教诲能让他更好的去完善自己性格中的不足。还好,他现在重活了一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改变。
“学生谨记师父教诲!”李凌峰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在心中把周夫子当作了真正的“师”和“父”。
得师如此,夫复何求!
周夫子点点头,他相信以李凌峰的聪慧,定能明白自己的深意。示意李凌峰跟上,带着李凌峰去了书房取书。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李凌峰是踏着月色回寝舍的。
他不仅在周夫子家用了晚饭,用晚饭后周夫子还将他叫去了书房,和他说了不少关于县试的注意事项,还给了李凌峰自己当年备考童生时的手札,上面都是他读书时的心得,考上秀才后还会时不时拿出来修改,如今手札的封面和纸张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磨损。
李凌峰视若珍宝,这不仅是周夫子对他的爱重,更是对他的鞭策和鼓励。
相当于现代的“学霸笔记”了。
李凌峰感谢过后,周夫子说了两句勉励的话,大意是让他不要紧张,毕竟他尚且年幼又入学不久,就算名落孙山也无妨,就当去历练了,李凌峰也一一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