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这个以后再说吧。既然见过他,也觉得他还不错,那我们的事情……”
“那么说,这些年我的情况你已知道了?”
佳莫在暗中点了点头:“都过去了,女儿理解阿妈,别再提了。”
“那好吧,你让他还给我一样东西,我就答应你嫁给他。”
“什么呀?”
硕林冷冷地说:“让他还给我十五年的岁月。”
“阿妈,你……”佳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阿妈去帕崩卡,又不是他叫你去的。是谁叫你这么做的?那个人害了阿妈。”佳莫气愤了。
“去帕崩卡不是谁叫我去的,是你阿爸,他死得不明不白。”
“这和桑结有关系吗?”
“那你就去证明和他没关系。”
第二天,在第巴府二楼办公室,佳莫细诉了与阿妈相见的前后经过。
“阿妈简直不通情理,我看是气迷心窍了。”佳莫边说边喘着粗气。
望着那略显凌乱的长发和忧愁的面容,桑结不禁一阵怜惜:“我倒是能理解你阿妈,多年自我封闭,嗔心郁结,让我们帮助她逐步化解。”
“大人,你不知道,阿妈的脾气非常固执,我……”
桑结过去握住佳莫一只手轻轻搓揉着:“你安排个日子吧,我去拜见丈母娘,我有信心。”
佳莫甩掉桑结那双传递着亢奋情绪的手,瞟过深情又调皮的一眼。
“别愁了,说说别的吧,我忆起曲珍阿妈说过,娶佳莫既是娶个妻子也是得到一个助手。老人的眼光是对的,上回你劝我面见大皇帝,结果让别人走在了前头。”
“谁?”
“你应该能料到。京城传来密报,他于今春进京,居然受到皇帝召见,授予‘和硕亲王’封号。”
“大人从中读出什么?”
桑结踱步道:“一、破格召见,二、破例封王,三、朝廷未通知第巴府。佳莫啦,事至如今,有些事也无须瞒你。济隆活佛在京时探得,正是由于藏中有人编造附会、误导圣听,使皇帝疑我阴助噶尔丹,若非后来塔布据实以奏,以理辩争,恐后果不堪。据描述,告密之人正是他的管家道布登。”
佳莫捶了一下桌子:“大人,他此行受到如此礼遇,我猜测他可能又提供了中伤大人的所谓情报。”
“我也这样想的。西藏距京师遥远,我掌政事多年,看来皇帝是不放心,希望有个告密者来牵制,这种作法只能坏事,还不如朝廷明着派个人来监督。”
“此人阴险,居心叵测,将来必为藏中大患,大人务必警惕,设法消除。”
桑结又提到那个计划,“达莱汗颇有意,多尔济起初态度含糊,现在更是推三阻四。”
“本来我是依你所言,打算今年去京城的,可现在人家刚去咱们再赶着去,反显缺乏诚意,计划让塔布再去一趟,与朝廷通好。”
沉默了一会儿,佳莫发现侧墙挂着一幅水彩画,走过去一看,画的是一队朝圣礼拜的人,标题是“舍弃”。舍弃,舍弃,她心中默默念两遍,半晌才说,“画得太好了,特别是眼神和面部表情,刻划的如此生动逼真细腻,且寓有深意。大人,是你画的吗?”
桑结摇摇头:“其其格画的。标题是我写的。这幅画是对我们藏人灵魂的写照,是对佛教信徒核心理念的开示。”
佳莫体味着这句话的涵义,轻轻点着头。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大人,我阿妈也会画水彩画,还会弹六弦琴呢。”
二人又坐回原处,佳莫吩咐门外侍从提来一壶热茶,她给桑结斟上一碗端过去。
“大人也有白头发了。”她抚弄着桑结浓密卷曲的头发。
桑结猛然紧紧抱住佳莫双腿,头部贴着她腰胯来回摩挲着。
“大人近日在忙什么?”
桑结松开手臂,说起在色拉寺讲课的情形:“常人看来,眼下一切都好,殊不知平稳下边是暗礁重重。最可虑的是黄教内部的分歧。”看着佳莫疑惑的目光,接着说,“主要分歧还是在对宁玛的态度上。五世佛爷多次开示,可有的人听不进去,多吉秀丹巫师竟欲强力驱逐乃琼巫师,不可小觑,背后定有一股势力在支持。哲蚌的态度又将影响甘丹和色拉二寺。我若远离藏土,就怕形势有变,这也正是我迟迟未下决心面朝大皇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