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回头淡淡地笑了笑,眼中却是极为轻蔑的神情,因为他的面前已冲来了一队人马,却是早已潜在附近的另一队速攻营兄弟,早已为他准备好了马匹接应他们,每匹马蹄之上全都以厚厚的棉布包好,以致啼声极微。
“上马!”一名魁梧的大汉面色之中微带喜色地呼道。
“解律兄可曾下山?”高欢沉声问道。
“你们先回城,他们由我接应,放心好了。”那汉子自信地道。
彭乐扭头望了高欢一眼,决然道:“走吧!”
高欢只好点了点头纵身上了马背。
一阵极为优雅的琴声将蔡风从静思之中惊醒了过来。
琴声正是来自船上,那种轻缓缠绵幽怨的旋律便若风中飘落的秋叶,让人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深深慨叹,不像是一片浮于冰上的小叶,在微浪之中轻摇,翻转,给人以无限的遐思。
蔡风不由得心中讶然,却没有想到如此深夜船上之人犹未曾休息,仍有如此雅兴奏上一曲,虽然他并不会弹琴,对音律却并非不懂,至少欣赏能力仍不错。
琴音奏至低徊之处,突然一转,却是《广陵散》之调,那种黯然低徊的乐调,一下却若插上了翅膀飞上了云霄,在高山白云之间悠然翔舞,蔡风不禁听得痴了,整个心神竟全都融入这美好的音律之中,完全忘了自己身在哪里,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忘了危险的存在。天地之间只有这祥和而悠扬的乐调,便像是陶醉在一群仙子在云端轻柔的舞姿里一般。
突然,琴声调再改,《广陵散》上半阕并未弹完调子又落入一种暗愁浓如水的音谷。
蔡风也不由得心中暗叹,从那曲子中抽回思绪,知道调琴之人正是被情所乱,以至无法将这《广陵散》上半阕那轻快的调子奏完。只因为调琴者心中那份郁抑情绪太浓,不能将思想完全投入曲子之中,本想借那轻快的曲调解除那郁抑的心情,却不想竟使心情更坏。
想到此,蔡风竟也涌起了深切无比的感受,不禁冲口吟道:“世情盼得扰清梦,寒窗微掩暗销魂,秋叶红透终须坠,夜半弦惊落魄人,问世间,情为何物……”
“什么人?”一声闷喝由船上传来。
蔡风一惊,这才记起自己是在别人的船下,根本就见不得光,不过这一刻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机会躲,不由得硬着头皮应道:“船上可是广灵刘家世子吗?落难之人黄春风深夜打扰,还请见谅了。”
船舷之上立刻点起了数支火把,数人探头下望,刚好见到蔡风那苦苦的一笑。
“把他拉上来!”一个极为冷峻的声音响起。
蔡风心中暗叹,知道今日可能有戏看了,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抓住那根垂下的绳子,吃力地抓住,由船上之人拉了上去,一副落汤鸡的惨样子,加上身上所挂的剑及胸间腰际的数道仍在渗着血水的伤口,更衬得无比凄惨,大弓和背上的箭壶已在水中丢去,那样对身体的阻力便小了很多,在灯光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夜竟然如此寒冷,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船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有些呆住了,却不想拉起来的却是如此一位少年,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讶异和怜惜。
“你叫黄春风?”一个极为威武的青年排开众人,若山岳般地立在蔡风的身前淡然问道。
蔡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痛苦之色地点了点头。
“你在我的船下呆了多久?”那青年冷冷地问道,目光如刀地盯着蔡风的身上。
“我是闻琴而至,还请公子勿怪!”蔡风忙解释道,心中却在暗自盘算如何去对付这冷冷的家伙。
“哦,你到底是什么人?深夜独游河中,又有何意图?”那年轻人毫无怜惜地问道。
“我是崔暹将军速攻营的亲卫,只因昨夜自道之战与将军走散,这一路被破六韩拔陵追杀,是以身不由己地被迫由河道潜匿,这才恰好惊扰了公子。”蔡风忙从腰间摘下那块紫佩递了过去,很诚恳地道,但两腿却禁不住打起哆嗦来了。
那年轻人的眼神之中这才露出一丝缓和之色,不过仍然极冷地接过紫佩,借着灯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嗯,果然是速攻营专用紫佩。”旋又道:“你受的伤很重?”
“公子洞察秋毫!”蔡风毫不否认地道。
那年轻人将紫佩还给蔡风,转对身旁的那汉子沉声道:“带他去换些干衣服。”
蔡风想不到竟会是如此结果,不由得真诚地感激道:“谢谢公子关心。”
“跟我来吧!”那人怜惜道。
蔡风并不推却地跟在那汉子身后走进了舱中。
“大家没事了,各自就位。”那年轻人冷漠地道。
蔡风跟在那汉子身后走过一段舱,迎面却走来一俏丽的小丫头,挡住那汉子,脆声道:“阿富,小姐叫你带这位公子更衣后带到客厅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