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风的心刹那间变得虔诚起来,每走一步都是那般小心,便像一个不小心怕惊扰了这种神秘而又无处不在的气机。
“烦难大师便在禅房之中,施主你请进吧!”戒痴平和而虔诚地道。
“谢谢大师引路!”蔡伤也转身双手合十肃穆地道,望着戒痴消失在眼下这才转身向禅房行去。
禅房的门只是轻轻地掩着,蔡伤并没有立刻推开禅房的门,只是恭恭敬敬地道:“弟子蔡伤前来叩见师尊。”
“进来吧,门没有关上。”一个苍暮而慈祥的声音飘了出来,轻柔得便像是在梦里的呼唤,在虚无缥缈之中回荡成难以触摸的仙机。
蔡风缓缓地推开木门,轻轻地跨入禅房,再虔诚地转身关上木门,才回过头来望着那坐在一尊佛像前须发皆白的老者。
满头银丝很恬静地散披着,紧闭着双眼,给人的只有那种沉静而优雅深邃莫测的感觉,任何人都在想,那紧合在一起的眼皮之后,一定是一个无限宽广辽阔的天空,那红润得没有半丝皱纹的脸,便像是玉石一般映射出淡漠而圣洁的光彩,不是很高大的身材,瘦瘦地盘坐在蒲团上,便像一尊特异的佛像。
蔡伤缓缓地跪于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爬起来静坐在一旁的蒲团之上。
“你心乱了。”那老者轻柔地道。
“师尊明鉴!”蔡伤并不否认地道。
“尘缘难尽,恩怨难明,世间情仇是何物?笑红尘,痴儿。”那老者嘴唇轻起感叹道。
“师尊能给弟子一条明路吗?”蔡伤恬然问道。
“你心障未除,情缘未绝,一切问题仍必须由你去解决,二十多年未见你明悟了很多。”那老者淡然道。
“多谢师尊夸奖,弟子此次前来是为了三十年之约的事。”蔡伤认真地道。
“我知道你是为此而来,因此,为你留了一个锦囊,但必须在明年清明之后,才能拆开。”那老者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然后平平地升起,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托着缓缓地送到蔡伤的手中。
蔡伤一愣,认真地将锦囊纳入怀中道:“天痴尊者的弟子已与弟子交过手。”
“天痴早已告诉了我。”那老者淡然宽和地微笑道。
“师尊见过天痴尊者?”蔡伤一惊问道。
“没有,但我感应到了他,他便在这太虚之中。”那老者祥和而恬静地道。
蔡伤不由得一阵骇然,扭头四顾却根本没有感到一点异常。
“那是一种我与他都完全无法触摸的境界,世人更是无法看通看透,或许将来你尘缘尽时,也会参悟到这种境界,没有任何语言可以描绘那种感觉,也没有任何实物可以代表它。那纯是一种心与心的,心与孕育万物的宇宙与这充满生机的大自然的吻合,超出任何感官和想象之外的境界,因此,只有我感应到了他,读懂了他,他也同样感应到了我,读懂了我。”那老者脸上那圣洁的光辉更加亮泽地道。
“那是不是便是天道?”蔡伤不由得问道。
“是,也不是,天无道,人有道,道在心,心在野,野在虚无,是以道在人心,说天道者,乃为不解道之说,一意追天之道,则会误入夹巷,可行而路窄,追心之道,可通天,可入地,道之真义在于心。”那老者悠然地道。
蔡伤神色也逐渐平静,心神却被引至一个神秘莫测的虚幻之中,口中却不住地叨念着老者所说的话,良久才从那一番话中回悟过来,不由得奇问道:“那师尊可还赴三十年之约?”
“赴,那是一个变更,那也是为师在人世的最后一天。”那老者极为恬静地道。
蔡伤大震,惊问道:“这,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去呢?”
那老者平和地一笑道:“为师不会死的,只不过为师会从那一天开始,将有一个新的生存方式,将会活在这太虚之中,无所不在,无处不到,可以看着你们好好地活,或许你将还可以见到为师也很有可能。”那老者极为慈祥地道。
“那岂不是与死去是一回事?”蔡伤有些悲切地问道。
“不,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事情,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但那是无法解释的问题,为师也不会寂寞,在这太虚之中,将会有天痴尊者陪伴着我,更有佛陀,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早已比为师先一步步入这层世界,我感到了你师尊的存在,还有一些人,但他们存在的方式与世上的人完全不同,因此,你放心,为师不会有事的。”那老者恬静地道。
蔡伤不由得听得呆住了,那是怎样一个世界?那又是怎样一种生存方式?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难道这个世界之中真的有神的存在?一切都像是一个无法开解的谜,无法开解的谜!
洛阳,身为都城的洛阳,虽然在有风雪的寒冬,依然是那般繁华,那般热闹。
雪后初晴,天气似乎更冷了一些,但每个人的精神似乎都更舒缓了一些,那种压抑的云层全都拨开,露出那片空旷的天空。
最喜欢闹的仍是那些耍雪的小孩,过往的行人一不小心,或许会突然被不知从哪里飞过的一团雪击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