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半山看了看四周,见刚才贼头贼脑的几个人还躲在人群中向他们张望,压低声音说:“别见了,今天王雨霖安了好些眼线。”
山柿子红的季节,鸭梨潭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今天儿子满月,得起个大气一点儿的名字。”刘红云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着对赵石头说。
“先起个小名,别叫宝儿了,起个硬实的,好养。”赵石头一边说一边跳起击打头顶上的柳枝。自从有了儿子,他高兴地就像个孩子,整天蹦蹦跳跳,乐得合不上嘴。
“叫小石头儿!他爹是大石头,他是小石头儿。”刘红云仰起脸,半开玩笑半是真地说。
“瞎说,哪有孩子重他爹名儿哩。”赵石头笑着白了刘红云一眼。
“叫铁蛋儿,比他爹还硬。”
“不行,铁柱哥的小名儿就叫铁蛋儿。”
“那就叫铁头儿!”
“这不还重我一个字嘛!”
“那你说叫啥?”刘红云反问赵石头说。
“叫狗蛋儿、狗屎?老辈人讲,小名儿起得越臭越恶心越好养。”
“不行,大青它们和狗是死对头儿,不能用狗。”刘红云一本正经地说。
“那也不能叫狼蛋儿、狼屎呀!”赵石头笑着说。
“哎,可以叫狼娃儿、小狼。”
“不中不中。人一提起狼就恨之入骨,他长大了咋往人堆里站呢?小孩子在一起耍,喊打狼,都打他。”赵石头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早想好了。”刘红云冲赵石头嫣然一笑,自豪地说:“没生他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们天天盼夜夜盼,就盼着八路军早点儿回来,无论生男生女,都叫盼盼,让他一生充满希望!”
赵石头听了刘红云的话,双手猛地一拍,兴奋地说:“这个名字好,你咋不早说哩!”
“测测你的智商。”刘红云高傲地向赵石头仰了仰下巴。
“好啊,盼盼,盼盼。”赵石头跑上前,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触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儿笑着叫。
“轻点儿。”刘红云把身子一扭,躲过赵石头的手指,用脸贴在孩子的小胸脯上轻轻地厮磨着说:“盼盼,盼盼,我们就叫盼盼了。”
“大名叫盼盼也中。”赵石头笑着又盯一句。
“不行。”刘红云抬起头说,“男孩子,叫两个重字,太小气。”
“我想了一个。”赵石头说,“他生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啥时间。”
“四六年啊。”刘红云打断了赵石头的话,接着喃喃地说:“就是不知道月日,看样子是秋天。”
“这时候,满山的柿子都红了,我想让他叫思红,思念的‘思’。一来取‘柿红’的谐音,记住他出生的时间;二来代表我们思念红色武装、红色政权。”
“思红。”刘红云嘴里念叨一声,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好,要是女孩儿还可以。再说,你们河南人sishi(1)不分,是‘shì子’不是‘sì子’,取谐音应为——哎,叫世红也行,世界的‘世’,赵世红,照得世界一片红。”
“好,大名就叫赵世红。”赵石头听了刘红云的话,又将双手一拍,笑着说:“我就感觉这个名字好。”
“还不是我起的。”刘红云又高傲地向赵石头仰了仰下巴。
“是我提的。”赵石头争辩说。
“我起的。”刘红云翘起下巴不依不饶地说,“你起的叫‘思红’,不好。”
“咋不好?!”
“呜欧——呜欧——”大灰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鸭梨潭边,低声“呜欧”着给他们打招呼。
刘红云见大灰狼带着几只小狼来到身边,先是一惊,本能地抱紧盼盼躲到了赵石头身后。稍顷,她从赵石头身后绕过身来,冲大灰狼说:“来,乖,来看看弟弟,你有小弟弟了。”
大灰狼像个懂事的孩子,用三条腿一蹦一颠地走到刘红云面前,用头抵着刘红云的两腿“呜欧呜欧”地低叫。
刘红云欠下身对大灰狼说:“乖,是看妈妈来了,还是看弟弟来了,这些天你们都上哪儿去了。”
“就在这一带。”赵石头对刘红云说,“你看,大栎树。”
刘红云向洞顶的大栎树看去,只见树下站着好几只大狼。再看四周,有许多狼影在树丛中晃动。
“它们——”刘红云张着大嘴说不出话,下意识地把盼盼往上送一下,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