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意没想到的是,贺汀做事效率如此之高,真的很快就交上了朋友。
只是令她无语的是,他交的朋友,是他的夫子卫青之。
卫青之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做了贺汀夫子两月余两人都没什么多的交情,他最近却突然对贺汀关注起来。
这背后没有阴谋,沈宁意是不信的。
她在卫青之身上施法监视他一举一动,他交往最多的人是山寨的大当家,也就是贺汀的继父,见面时聊的也都是些关于局势的话题。
沈宁意也是因此才知道山外局势动荡,战火频起,也难怪这样大的山寨据在关门外也无人在意。
除此之外,卫青之身上似乎外再没有什么疑点了。
他与贺汀交谈的内容也十分正常普通,除了诗书史计也还偶尔指导他几句做人之法,也皆是有关何为君子厚德载物自强不息之类。
沈宁意没看出问题,只知道他身份好像颇为贵重,那些暗卫都叫他“世子”。
此事之前,倒迎来了件别的事,便是贺汀的那个到现在也未曾见过一面的弟弟,满月了。
这是寨主唯一亲子,满月酒自然办得十分隆重,寨中所有人都被邀请,宴席摆到寨中各处,四处皆是一片红火热闹。
遇到这样的大喜事,自然寨中人人都一团喜气,小小学堂也放上了整整三天假。
唯独贺汀住得太过偏远,请帖就没有送到。
寨中的热闹却能隔着山林都传过来,沈宁意带着贺汀在小院里练剑,那喜庆得压不住的唢呐声就突然远远得响过来,在山林惊起众多飞鸟。
沈宁意难免分神,贺汀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被自己的剑打到。
第三次看到贺汀仰着头往山林那边望着发呆时,沈宁意终于扔掉了手中的树枝。
贺汀听到声响终于回过神来,神色黯淡,他突然问到:“棠骑,母亲的确不喜欢我吧。”
沈宁意心道你这样的语气,自己不是早就知晓了吗,为何还要一问再问。
但她嘴上仍在哄小孩:“照顾小孩是个体力活,你母亲可能太忙太累,不小心把你忘了。之后等她不忙了,就肯定会记起你了。”
他闷闷地嗯了声以示对沈宁意的回应,小脸却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似乎已经消化掉了这种偶尔出现的没头没脑的奢想。
却没想到傍晚却突然有人上门,说是夫人让她亲自来请小爷去一趟,顺带还捎上了沈宁意一并。
两人都有些意外。
沈宁意也这才第一次见贺汀的亲生母亲。
她生了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五官柔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一副温婉和顺的模样。
她坐在主位上,一见贺汀进来,便立直了身子,一双眼盯了过来,神情复杂。
她定定得看着贺汀向她行礼,双手虚虚地抬了几下,似是想要去扶一扶贺汀,可见他一抬头,手又不自然地收了回去。
她笑容温和有力,眼中却有着挣扎,关心的话说得凝涩生硬:“小奴,你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
贺汀抬头定定地仰望母亲,嘴里说道:“没有阿娘,我过得很好。”
候在一旁的沈宁意却有些诧异,原来白尔对贺汀并非完全无情,贺汀的小名原来叫“小奴”。
白尔见他身形瘦小,心中发紧,最终还是忍不住招手让他靠近。
贺汀方才起身,这边门外却突然传来一男声:“且慢。”
随后一锦衣高大男子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跟了棠执,他手中折扇在掌中轻扣,笑道:“妹妹生了侄儿后一直身体虚弱,还是别乱动得为妙。”
是白尔的兄长白玉钦。
白尔目露惊异,似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兄,兄长,我只是……”
她话未说完,这男子就已经坐下,和贺汀眼神对视了:“这是贺汀?”
贺汀立即躬身向这位舅舅行礼问了好。
白尔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也不说话,任由贺汀保持着那个姿势,转眼又看向了沈宁意。
他淡淡开口道:“棠骑倒长得快,我还记得刚把你派去贺汀身边时你不过只比他现在小上几岁呢。”
他双目眯起来,突然厉声道:“你可有好好照顾郎君?郎君怎么看起来还这样瘦小!”
沈宁意正要假意告饶,上方白尔看着贺汀身体一直僵直在那,心中已是不忍,忍不住出声道:“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