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生本就被娘哭诉得想起来年幼时的心酸,这会儿被妻子当面讥讽,自然怒火朝这边而来‐‐
&ldo;放肆,绮娘,快给母亲道歉。&rdo;
&ldo;我知母亲有时说话不中听,可你便是念着她受苦多年,咬牙将我养育成人,为人妻子也该多多担待。&rdo;
&ldo;凭什么?合着你娘养儿子是替我养的?&rdo;白绮懒散的倚着柱子:&ldo;她便是吃再多苦,儿子成器了,自然收到回报。&rdo;
&ldo;我白绮虽嫁给你,但同样条件的要怎么挑怎么挑,你这处境,且不到我占便宜的地步。&rdo;
&ldo;你老娘最近屡屡提及休妻,也就是说你以后发达了我也占不了光,我这还白养了你们母子三年,合着我这踏脚石还做得不够平坦呢?你娘连八百年前吃的哭都得算我头上。&rdo;
焦生对妻子的印象从来都是温婉贤淑,哪里见过她这么有攻击性的一面?
偏字字句句都戳你痛点,一时间难堪又气氛,指着白绮道:&ldo;你,你,一家人何曾如此算计?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还是我认识的绮娘吗?&rdo;
&ldo;哟,老娘算计叫包容,媳妇算计就讲感情,你这账算得挺精的啊。&rdo;
&ldo;你平时在官场也是如此?难怪三年没法往上升一阶半阶呢。我爹旗下的伙计,那都知道想让他们多干活,得真金白银的使唤,而不是空口念多年交情占人便宜呢。&rdo;
&ldo;你一学富五车的举人老爷,不想连这个道理都不懂。&rdo;
焦生一贯给人的形象还算温和,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ldo;够了,你今天这是发什么疯?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你可对得起岳父岳母的教导?与那无知村妇有什么区别?你的贤良淑德呢?你的蕙质兰心呢?你太让我失望了。&rdo;
&ldo;可不是,论女人的好处,谁能跟你老娘相比?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前方高峰攀不过去,也就歇了这一争之心。&rdo;
焦生一开始还没对这句话回过味来,可仔细一琢磨便觉得不对劲了:&ldo;你这是何意?&rdo;
焦母连忙要拦,她冲出来跟儿子哭诉,便是仗着白氏外强中干,哪有女人真的狠得下心和离的?况且她儿子相貌堂堂,又无陋习,又不是女人跟着过不下去的泼皮无赖。
泼皮无赖家的尚且不会轻易和离呢,便只当白绮在借着理由跟婆母斗。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好说出白绮中午最后说那番话,那叫一个丢人。
但白绮的嘴哪儿是人封得住的?
她张口便道:&ldo;若不是你娘更好,何至于每次夫妻同房一半,你都匆匆跑去她屋里?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次次如此的‐‐&rdo;
&ldo;得了,我也想明白了,你俩母子情深,容不下第三人,我白绮也不去做这个恶人,只不过终归是你负我,休妻定是行不通的,写下和离书,咱俩现在就毫无瓜葛。&rdo;
&ldo;哦对了,三年来你们的花销得还给我的,毕竟没得二老婆帮着养大老婆的道理。&rdo;
&ldo;你,你说什么?&rdo;明白意思的焦生险些整个人气炸:&ldo;绮娘,你简直无耻,竟如此辱我。&rdo;
&ldo;儿啊,这婆娘张口就是要杀人呐,她这是逼你娘去死呢,我不活了。&rdo;
说着就要往井边冲‐‐
&ldo;悠着点,你死了不打紧,弄脏我好好一口井里的水,你儿子得赔钱的。&rdo;白绮在两母子的拉扯中慢悠悠道。
焦生更是七窍生烟:&ldo;你,你个毒妇。&rdo;
&ldo;那是,怎比得上你娘夜夜亲自检查儿子房事过后是否受用?&rdo;
白绮恶劣一笑:&ldo;咱也别掰扯了,这宅子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便是想跟别的男人一样打老婆,也没那条件。&rdo;
&ldo;你想休妻,我是不肯的,我只认和离。今儿你还就得给我写和离书了,不然我明天一早直接击鼓鸣冤,状告你们娘儿俩乱、伦骗婚。&rdo;
&ldo;哦你家这老太婆,说你呢‐‐&rdo;白绮声音微微提高:&ldo;别往井边拱了,凭你力气还挣不开你弱不禁风的儿子?果真便是脸上长满褶子,腰腹粗壮如桶,也还是女人,装模作样撒娇扮弱是无师自通的。&rdo;
&ldo;正说着话呢您这作态也不嫌伤人眼睛,您儿子的欣赏怕是给了你太多自信。那我现在告诉你,世人审美不是这样的,啊!&rdo;
接着也不管老太婆呼天抢地,又道:&ldo;老太婆想得多,今儿这出,也就她跳井死了,才能将我一军,毕竟逼死婆母这事一出,我浑身长嘴也是说不清了。&rdo;
&ldo;可你得想明白,你若一死,我就可就不和你儿子和离了。咱俩从此没了你这老太婆,双宿双栖,生儿育女,明年就添个大胖小子,三年抱俩。&rdo;
焦生听她如此折辱自己娘亲,原本还想反驳,可老太婆想到那场景,便先一步受不住了‐‐
&ldo;想得美,你个婊子,几天没尝男人你要死啊?都说女人得贞静守礼,就没听说过裤腰带这么松的。&rdo;
要是寻常封建女人听了这话,怕不得屈辱上吊。
可白绮面上却毫无波澜,倒是似笑非笑道:&ldo;看吧,我说你们还不信,这别人家的婆母,不盼人小夫妻恩爱,孙子总是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