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真召惊疑参半地道:“奉命,奉准之命?……”
他正与水上:郎君说话之时,心神不免分散,半空中的雷公乘此机会,攻其不防,突然连发五雷,那是天国雷部最厉害的绝招之一,叫做五雷击顶,又是雷公以往不肯轻易使用的手段。
五雷发如连珠,直轰水府真君的脑壳。
水府真君道行高妙,功力深不可测,急忙飞身后退,避过了四雷,但避不掉最后—雷,当即被雷公的第五雷击中头部,打得他头昏脑胀,身不由主,现出原形,却是一条头如“小孤山”,身长蜿蜒数里的巨蚊。
原来水府真君是妖魔国偷逃下凡的蚊魔王,所以水上郎君与他认识,称呼道友。
雷公见到自己一击得手,妖精现出原形,心中大喜,随即又轰出连环五雷绝招,电母也跟着助威。迅电纵横闪射,风伯雨师更不敢贪懒,加紧发风兴雨。雷电风雨的综合造成了无比威力,对准蛟精全身乱轰,乱殛,乱吹,乱打,决心要将这妖孽悄灭之后,就可回天国去报功领赏,同时,他们还可向洞庭君讨些好处。因此,四神联手围攻蚊魔王,非常卖力。
那蚊魔王已现出了原形,虽皮肉受到损伤,但其本身的道行与功力却毫无影响。他心里只忌惮水上郎君一人,对于天上诸神丝毫没有畏惧之心。现在,他现形巨蚊,双目怒睁,射出二道强烈的眼光,遥望犹如二个月亮,把电光逼回,迫得电母退避三合,同时他抬起头来,张开大口,远看好像巨型的山洞,口中吐出一股红气,好比火山喷焰,将霄公的连珠五霄溶化成灰。
雷公连发三次五雷击顶绝招,都被红焰溶解,失去威力,使他既惊且怒,因为他是雷部正神,本领高强,脾气暴躁,一生打击妖魔精怪不知凡几,从未失手,但目前这蚊精竟然能几次消灭五雷,怎不叫他惊上加惊,怒上添怒?于是他决定要加紧全力,施展浑身解数,不惜两败俱伤,准备孤注一掷,接着发击霄部至高无上的轰天神霄,霹雳三响,声闻数千里之遥,直向水府真君蚊魔王的头顶击下。
这时,蚊魔王正感腹中饥饿,连忙张开巨口,又把霄公的三个轰天神雷,吸到口中,咀嚼一下,吞入肚里,当“点心”吃了充饥。
雷公看到三雷又都被这妖精收没,吓得魂飞魄散,企图振翅飞逃,但立即被蚊魔王口中所吐的红焰喷倒,坐跌云端,感到昏头昏脑,劲力全失,幸亏电母冒险抢救,搀他起身狼狈地逃去。
这时。雷公全身已被蚊气染成血红,变成了好像地国红毛部落里的土人一样,那还是蚊魔王看他是天神身份,不便过分得罪天国,所以口下留情,否则他就要将霄公吸入口中,当补品吃掉,也好助长功力和道行。
至于风伯,除了能发十八级台风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特殊本领,可是他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发出台风,恐怕伤害中洲的百姓,以免罪犯天条,但也不敢自信,究竟十八级台风是否能将这妖孽制服,因此,他的攻击力量大为减低。现在他看到雷公电母都已失威,自知无能为力,心生怯念,也就一走了之。
风伯如此,雨师当然并不例外。他助威有余,助战不足,无论施出雨下如注,或大雨倾盆的法术,对蚊魔王言,雨水正好为其洗澡,使其五百年前所黏积在身上的污秽都已冲清,体垢既除,身心愉快,因此,蚊魔王对于雨师,不但不恨,反而心生好感。
雨师看到三个同僚都已失威,知道自己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逃之夭夭。
四神去讫,一时风静浪平,雨过天晴,一轮旭日由东方渐渐上升。
现在,那条巨蚊——蚊魔王摇动着像丘阜般的蚊头,伸缩着像长虹似的蚊舌,双目炯炯地住视水上郎君,摆出像要扑窜过来的姿态。
这时,水上郎君的杖式龙形宝剑已经出鞘,左手握鞘,右手持剑,高高举起,剑光闪闪,在旭日照耀之下,发射万道金芒,直冲苍穹,他也摆出准备战斗的威势。
蚊魔王对水上郎君的武器好像十分忌惮,迟迟不敢行动,似乎在等待时机。
水上郎君神色冷然,姿态从容,不但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概,而且面部显示出决心一斗,毫无妥协的余地。他把手向后一挥,暗示洞庭君,钱塘君以及许多水族人马往后退开,以便他在厮杀时投有后顾之忧。双方这样僵持着,互不侵犯。
蚊魔王心里暗想:“刚才水上郎君说,他是奉命前来叫俺回去,难道俺私逃出国,已被朝廷发觉?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好了,那就是他要捉俺回去,并非来叫俺回去。”
同时,蚊魔王也在估计水上郎君的实力。他知道对方曾列仙班,道行武功奇妙莫测,自己虽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看到对方手中的那把宝剑,心里不禁激烈波动,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紧张,使他暗中疑惑,这是什么道理?那是什么宝剑?因此,他注视着水上郎君的宝剑,蚊身不敢动一动,因为他知道任何行动就会失去先机,自己送给对方一个杀伤的机会。
那时,水上郎君心中也在盘算:那蚊魔王潜逃出国,刚犯了魔国的国法,觉得自己大可利用此一弱点,加以威胁,但恐对方野心未驯,不肯屈服,使他一时倒也不敢决定是否可以攻其弱点。他的另一想法;蚊魔王拥有降龙木棍——龙族的克星,自己属于龙裔,多少会受到那武器的箝制,好在目前本人手中之剑也是对方的克星,宝剑与木棍相形之下,显然已占上风,因此,他心里稍感宽慰。
他继续想:“蚊魔王在妖精中并非泛泛之辈,道行和武功在魔国也算是上上之选,正是劲敌。不过,最近自己犯了几次色戒,可能功力受到了影响,是否还能遏制那蚊精,却无充分把握。
最后他又想到:“即使自己有杀死对方的能力,但在事实上,也不敢杀,因对方是自己的同僚,都是魔国之臣,杀死同僚是有罪的,通天教主决不会饶恕自己。”
为了这个原因,他只是虚张声势,举剑不动。
大阳普照大地,湖面反射波光,但四周静寂。
忽然,不知怎地,蚊精身不由已地缩进了头颅,好像打了个寒噤,这就寓味着他已经顶不住,气馁了。
水上郎君一见这种情形,不肯错过机会,就决定用智不用力,于是高声道:“道友,你知错了吧!何必再装腔作势?你的头部曾受雷击,雷毒已在发作,不久即将溃烂而死,即使不死,你的道行也必大为削弱,可能永久无法恢复人形,万年修炼之功毁于一旦,殊为可惜。
不但如此,你私逃下凡,在地国中洲胡作胡为,以致罪犯天条,不过,你在下界,未伤一人,天律或可免罚,而私逃之罪,为魔法所不容,试问如何善后?”
实际情况并不像水上郎君所讲的那样严重,霄毒稍有影响,决不会促其死亡,或削其遭行,但这几句话听入那蚊魔王的耳中,却倍以为真,不禁在其内心里冒起子高度的恐惧,终于使那蚊精闭合了双目,初则流出晶光莹莹的泪珠,继则泪如泉涌。